王霨不料她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轻轻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了。
阿伊腾格娜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幽幽说道:“不过霄云小娘子明艳不可方物,确实招人喜欢。”
王霨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否定,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气氛变得有那么点诡异,似乎和阿伊腾格娜分享对阿史那霄云的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之处。
前世的时候,王霨和小雨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同学多年,彼此又是对方的初恋,所以追求起来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而这也说明,小宅男在感情问题上的理解力和战斗力并不高,之所以能够避免单身,靠的完全是福气和运气。
阿伊腾格娜见王霨许久没有更多的回应,便皱眉想了一会儿,轻笑着问道:“小郎君,你可知道我最熟悉谁说话的神态?”
阿伊腾格娜略显调皮的问题将诡异的气氛一扫而空,王霨挠了挠头,不解地反问道:“难道不是我吗?”
“不是小郎君。”阿伊腾格娜满脸坏笑地摇了摇头:“再猜?”
“容我三思……”王霨学着《三国杀》里孙权的表情,用右手比划出个八字放在下巴上,故作沉思状。
阿伊腾格娜看着王霨搞怪的神态,愉快地笑了起来。少女的笑声如同叮咚的泉水一样悦耳,让寂静的冬日庭院一瞬间增添了几许春日的气息。
“我知道了!”阿伊腾格娜的笑声让王霨感觉特别舒适和享受:“一定是裴夫人的神态!”
“小郎君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阿伊腾格娜没有说对不对,而是歪着脑袋反问王霨。
“兵圣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换成你们草原上的话说就是:要了解自己的朋友,但更要了解自己的敌人。裴夫人三番两次刁难你,以你的聪明,肯定会去认真研究她的神情的,以便及时作出判断啊!”王霨的回答引经据典,听起来头头是道。
“小郎君也很聪明哦!”阿伊腾格娜故意学王霨夸她的语气说话,然后停顿了片刻,微有疑问地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孙子兵法》里的话我之前也听父汗多次说过。反而是你说的草原上的话,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有哪个草原上的英雄说过这样的话。”
“哈哈!终于难住伊月了!”王霨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句话本来就是我杜撰的,你怎么可能听过呢!?”
“小郎君,你太坏了!害的我想了这么久,闹半天是你瞎编的啊!”阿伊腾格娜挥起小粉拳狠狠地在王霨的背上锤了两下,这一刻,她又一次想起了忽都鲁,他也总是愿意忍受自己的调笑和锤打。
“哎呦!”王霨发出一声惨叫,蹲在了地上:“伊月,你砸到我昨晚受伤的地方了!疼死了!”
阿伊腾格娜闻言大惊,急忙把灯笼扔在一边,蹲下来帮王霨按摩背部,并不住问具体是哪里难受。
王霨舒舒服服享受了半天小萝莉的按摩,然后才怪笑一声蹦了起来:“伊月,你又上当了!”
阿伊腾格娜急的又挥起了小拳头,王霨撒腿就跑,一溜烟地朝前衙飞奔而去。阿伊腾格娜则气冲冲地追在后面,扔在地上的灯笼也不管了。
栖息在庭院柳树上的乌鸦,被少男少女的欢闹声惊动,它扑棱着翅膀,在圆月当空的庭院上飞了半圈,嗄嗄叫了两声,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就又落在了刚才的枝桠上,继续酣睡。
而少男少女欢乐的身影已经远去,只留下满院温柔多情的月光。
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在另一个庭院里。阿史那雯霞翻来覆去、耿耿难眠。
昨晚发生的事一遍遍地在自己眼前回放,她无论睁开眼还是闭着眼,都会看到那个勇敢的身影,也都会想起他将自己扑倒的一幕。想起这些,她的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但想起他焦急寻找自己姐姐的疯狂,她的心仿佛被刀扎一样。
阿史那雯霞之前虽然无数次嫉妒过自己的姐姐,嫉妒她的嫡女身份,嫉妒她的高贵血统,嫉妒她的活泼明艳。但和这一次的嫉妒相比,之前种种简直都像过家家一样令人觉得无足轻重了。
她思来想去,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远远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也不知道是谁家院落里的寒鸦,吵得她更加睡不好了。
阿史那雯霞从翻身而起,推开窗户,望着满院冰寒凄凉的月光,心情更是压抑不堪。
忽然间,风吹疏影摇晃,月光被搅动,发出剑气般的寒芒。阿史那雯霞想起了那位蒙着紫纱的神秘女子以及她发出的邀请,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
庭州城上,朗朗夜空,温柔的月光被北风卷动,仿佛是少男少女被悄然拨动的心弦。
许多时候,少年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并用最重的承诺、最硬的誓言,鞭策自己去奋力征服别人的心和整个世界。
而人在年少的时候,却往往不知道也不去计较,这些青涩的爱恨,是否需要付尽一生去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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