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风使然,对于朝廷,移花宫的侍女皆是贫苦家的孩子,依旧是保持足够的尊敬,故而对于这望月厅上的秀才,也大多流漏出赞叹的神采。
玉女舫中朗月阁。
邀月宫主端坐在桌案之前自斟自饮,聆听着那秀才的乡间俚曲,苍白冷酷的面颊一如往昔,瞧不出内心的半点折射,但那心中仍旧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三日了,我未曾想起那负心人。”邀月宫主举杯饮胜之际,那衣袖随即滑落下来,露出了伤痕的手腕,而后双眸中露出复杂的神采,喃喃自语说道。
自从十五年前,“玉郎江枫”和贱婢花月奴暗结珠胎,逃出移花宫后,邀月宫主始终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痛楚,时常捧着那件“血衣”而垂泪,而每痛楚一次,便以利刃在手腕划上一道,这十五年来伤痕愈合后,再次被划开,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邀月宫主将装裹着“如梦令”捧了出来,面色似有希冀欲要掀开,却突然神色一冷顿住了。
那是江枫和花月奴被江琴出卖,引来“十二星相”中的四人围攻,几近身死而被怜星宫主救下的时候。
邀月宫主便站在不远处,内心仍有一丝希冀,期盼江枫能够回心转意,却不料听闻了犹如梦魇一般的冷言,犹如利刃刀刀割在心中。
“好,你若要问我,就告诉你,你姐姐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团火,一块冰,一柄剑,她甚至可说是鬼,是神,但绝不是人!”
也因此,在人前依旧是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的移花宫主,对于情愫再无往昔的坦然自若,也失去了艳绝天下的从容。
邀月宫主将锦盒又放了回去,而后喃喃地说道:“男子皆薄情,切莫再动情了。”
“如冰!”邀月宫主的面颊冷漠下来,而后轻启樱唇呼道。
侍女如冰推开了朗月阁的房门,侧身行礼后站在一旁,聆听宫主的吩咐。
“令绣阁的侍女为那秀才赶制几身衣物,包裹内放上银票,明日午后与徐家渡靠岸。”邀月宫主面色又升起了丝丝迟疑,而后冷声说道。
如冰闻言虽是不解,但却是依言退下了。
“不能再留他了!”邀月宫主举起玉盏,欲要一饮而尽,却是放了下来,似乎此言一出,心中却是轻了许多。
玉女舫的望月厅内,怜星宫主眸若一剪秋水,仿若眼前的男子便是那般的俊朗,占据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轻转莲步走到了包文正的身侧,心中也泛起了从来没有过的欢喜。
月经中天,皎洁的月光洒向了泗水流域,为这漆黑的河面铺上了淡淡的银光,那河面中的倒影也是如此的亲近,偶尔依稀间有两岸的狼啸之声传来,为这玉女舫增添了几分孤寂。
翌日清晨,怜星宫主携移花宫的十余名侍女,离开了玉女舫,勒住缰绳回眸望了一眼那略显寂寥的身形,随即策马扬鞭朝“天外天”方向而去。
侍女如冰已然整理好了包裹,轻启房门,得了邀月宫主的应允之后,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宫主。”侍女如冰将包裹呈了上来,而后侧身施礼,聆听吩咐。
邀月宫主苍白冷酷的面颊上,似有一丝迟疑,而后挥手示意侍女如冰退下。
“怜星先对你对了真情,我毕竟是姐姐,总不能与怜星相争吧。”邀月宫主低声自言自语,那说话语气体贴和婉又温柔,那柔美的声音,令人心神俱醉。
“待怜星回转之时,我便任由她离开移花宫,去寻你。”
徐家渡因年久失修,早已无商船在此停靠,久而久之这徐家渡也越发清冷,唯有当地的百姓不舍故土,但生计也越来的艰难起来,粗糙的渔船在河面上漂浮,撑着竹竿的渔夫仔细瞧着水面的波纹,偶尔会撒下渔网。
这是包文正第一次腾空而起,被邀月宫主的柔荑抓住了臂膀,从玉女舫上犹如大雁横空,朝数十丈外的岸边飞去。
“她要赶我走,为什么还一手拎着包裹?”包文正微眯着眼睛,那强烈的劲风几乎吹的眼睛落泪,心中却是暗自焦躁了起来。
包文正望着身侧邀月宫主那苍白冷酷的表情,望着邀月宫主那衣袂飘飞的绝代风华,心中暗自思索着对策。
“若是走了,系统的任务就完不成了,三年之后便是死期。”
“她既然要赶我走,为什么还要给我准备包裹?”
“她若是对我没有一点情愫,依照她的性子,一掌将我击毙,不是更省事?”
“到底是不喜怜星宫主对我的情愫,所以要赶我走?”
“还是她胆怯了?”
“她怕我再不走,就会如怜星宫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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