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彩霞满天的傍晚,下班后的阿娟照例来到他的房间,两人在缠绵过后,静
静坐在床头梳着长髮的小女人忽然开口说道:「我要走了,因为我必须回家乡结
婚,打从我还在娘胎裡我爸爸便和他的结拜兄弟指腹为婚,现在时间到了,所以
我一定得回南部去嫁人」。
当场愣在床上的杜立能一时之间彷彿意会不过来,等惊觉到神色凝重的阿娟
并非在开玩笑的时候,这才犹如火烧屁股般的跳起来说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
在指腹为婚?妳不用管,我去帮妳处理………」。
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比阿娟更瞭解小杜呢?所以没等心上人把话讲完,她便
转身摀住小煞星的嘴巴说:「我爸爸欠了人家一笔还不清的恩情,因此才会有指
腹为婚这项约定,你放心,对方并不是个糟糕的坏男人,我嫁过去应该不至于要
过苦日子;何况……你又不会娶我当妻子……该散就散不是也很好吗?」。
就像被闷雷连轰了好几次似的,杜立能愣头愣脑的定在床上,他一直以为自
己非常坚强、也比大多数的人都勇敢,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发觉阿娟的身躯比他巨
大了好几倍,坐在那无形的阴影下面,他虽然试图想要开口说话,但是最终只能
无言以对,末了还是准备离开房间的小女人要求着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约在
后火车站那家百货公司的大门见面,一定要来喔!因为人家要你买样东西送给我
当永远的纪念品」。
只记得自己曾经点头应允,可是阿娟都不知已回去多久了,杜立能这才恍如
大梦初醒地跳下床去穿戴衣物,他一边整装待发一边思索着等一下该去哪裡,在
套上球鞋的那一瞬间,他知道目的地必须骑机车去才会快一点,所以他一走出家
门便立刻朝巷口大喉道:「阿昌,把你越野车的钥匙给我」。
越野机车在大马路上风驰电掣,后面还跟着七、八部紧追不捨,当杜立能勐
然转进天九牌赌场的巷内时,把风和看守外场的兄弟全都涌了过来,而他一熄火
便跨下来问道:「今天记刻板的是谁?把人叫出来说我有事要找他」。
记刻板的人就是场内管理现金账的掌柜,平常杜立能难得到场子裡晃荡,加
上他来势汹汹后面又跟着一票人,所以根本不需通知就马上有人从旁边的店舖跑
出来把他迎了进去,店裡坐了四、五个中生代的兄弟在泡茶,但他们知道此刻必
然有事发生,因此打过招呼之后也不敢耽搁,立即又带着小煞星往后头走去,今
晚在裡头坐镇的是老缸和大江两个角头前辈,而老缸一看是贵客光临,连忙关掉
电视站起来说道:「阿能,怎么要来也不用电话先通知一声?坐、坐、坐,先喝
口茶咱们再慢慢聊」。
一落座便接过大江递过来的冻顶乌龙喝了一大口,杜立能这才搔着后脑勺沉
吟道:「其实我还真的有点说不上来,因为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既然
你们全都认识她,那我就直说好了……阿娟要走了,所以我想送个礼物给她」。
小煞星身边的女人地头上当然是无人不知,因此老缸马上皱着眉头问道:
「阿娟要走?她要走去哪裡?」。
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杜立能只能无奈地回答着说:「她要回故乡嫁人,所以我
想送点比较贵重的东西让她留在身边」。
这下子两位前辈总算明白了,他俩互看了一眼之后,老缸便翘起二郎腿继续
说道:「既然阿娟是要回去结婚,礼物当然是以送首饰最恰当,像是鑽戒或颈鍊
耳环这些东西,如何?你有没有在哪家珠宝店裡看到中意的东西?」。
这回小煞星可就说的乾淨俐落了,他再度喝了一口热茶应道:「光去看有什
么用?进了珠宝店我就得买,可是我连要准备多少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概我
也拿不出来,要不然我跑来这裡找记刻板的要做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有人再问下去就真是猪头了,因此两位前辈又互看了一眼
以后,大江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支老式的钥匙,金库就藏在他旁边的座位下面,掀
开椅垫和木板打开夹层,裡面有四迭捆好的大钞包在塑胶袋裡,老缸走过来取出
其中一袋交给小煞星说:「去公园口那几家珠宝店买才有欧洲进口的高级货,这
裡是一百万,如果不够的话打个电话回来,我马上叫人帮你送过去」。
一般人要从内场取款或借钱,必须当场签名画押,就算是条子和大哥级的人
物也一样,这就是记刻板者的任务,然而杜立能却是拿了钱就走,什么手续都不
必,不过他前脚才刚走,公道伯便随即接到了消息,紧接着公园口有一半的珠宝
店都接到了关照电话,无论那位年轻人在店裡挑了多贵重的首饰,一概以一百万
计算,差额马上会有人过去补足;这就是江湖的人情义理、也是黑道的效率与实
力!第二天午餐过后,杜立能怀中揣着珠宝盒提早五分钟出现在百货公司门口,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把鑑定书和保证书都一起交给阿娟,因为明明标价是三百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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