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俱露出不屑之色,有的甚至换席而坐,带着儿女远远避开。
同样腹中饥饿的,还有夭夭。
大约是今夜在荒山里跑了太久,即使心绪繁芜,也抵挡不住那股饥火烧肠的饿。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远远闻到了最爱的烤全羊的味道,肚子立刻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穆世子。”临近御帐时,对面忽然传来一道邪里邪气的声音。
这声音颇为陌生。夭夭抬头,只见对面一群身着大红色夔龙服、头戴乌纱的锦衣卫士,簇拥着一人,从夜色中缓缓行来。
这些夔龙卫的手里,也无一例外提着一只贴满符纸的白灯笼,里面幽光攒动,想来也是今夜猎到的野鬼。
为首那人斜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身披赤色夔龙蟒衣,头戴镶金兽乌纱帽,腰束两指宽的绛紫色鸾带,肤如白霜,菱唇似血,一双细长含笑的凤目,眼尾微微上翘,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人年纪不大,竟生着满头银发,额间一个暗红色的标记,状如火焰。
怎么说呢,这人也生得极美,只不过,不是穆玄那种俊美中带着锐利的美,而是一种阴柔邪魅的美。
“卫都督。”穆玄点头致意。
此人正是权倾朝野,统领着整个夔龙卫卫所的大都督卫英。
卫英道:“世子不是带人去抓那只袭击圣驾的邪物了么?可抓到了?能否让卫某开开眼?”声音似笑非笑,透着几分慵懒。
穆玄道:“尚未。正要去向圣上禀明此事。”
“哦?”卫英做惊讶状,略挑了挑眉:“看来这邪物果然有几分本事,竟能逃过玄牧军的追踪。”
说话时,他一双眼睛如暗夜的鹰隼般四处逡巡着,忽往夭夭身上一落,问:“这女子是何人?”
穆玄尚未开口,一道声音抢先道:“都督,就是这女鬼把属下打伤了!”
夭夭心咯噔一下,如断了根弦,循声一望,果然看了到季侯孙那张淫邪可憎的脸。
他混在一众夔龙卫中,半张脸红肿未消,左眼眼角处似也挂了彩,想来被那烛台伤的不轻。
“女鬼?”卫英凤目一眯。
立刻又有另一道声音惶然道:“都督明鉴。此女乃西平侯之女菖兰郡主,并非什么女鬼。”
却是随行在卫英身侧的宋引。
卫英不轻不重的瞥他二人一样,哼道:“御帐之前,岂容尔等喧哗?”
季侯孙和宋引俱惶恐告罪。卫英便问宋引:“就是为你上吊的那个菖兰郡主?她不是死了么?”
这点破事,还真是人尽皆知,夭夭心累的想。
果然,立刻有夔龙卫低声哄笑起来。宋引面皮登时窘得通红,匆忙解释道:“她其实并未死……”
话未说完,便被卫英打断:“罢了,不必废话。是人是鬼,待会儿让干爹过目便是。”又笑吟吟的望着穆玄,道:“或者,用穆王爷的辟邪剑一试便知。”
穆玄神色淡淡,没接话。
夭夭倏地面色惨白。
似是终于等到今夜两位最重量的人物,司仪太监激动的通传:“穆王世子到!卫都督到!”
夭夭清晰的感觉到,整个宴会都起了巨大的骚动,来自宴席上的无数道目光,都火辣辣朝他们射了过来。她连忙低调的把头低了低。
大约卫英和他的夔龙卫们平日恶名在外,没几个人敢真的直视他们,给自个儿招灾。这些目光,多半都落到了穆玄和玄牧军身上。连那些跳舞的舞女,都扭动腰肢围了过来。
整场最淡定的,就数一身金黄铠甲、端坐于首席的当今圣上惠明帝,以及端坐于惠明帝左右两侧的尊贵人物。
左边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袭华贵的深紫蟒袍,身披明光紫金甲,深眸如电,不怒自威,面容俊朗绝伦,隐隐可窥年轻时的倜傥风姿,手边搁着一把鞘上镂刻着繁复咒文的古朴长剑。右边人却和卫英一样,乌纱之下,满头银发披散在肩上,额间一抹火焰标志,只不过,眼瞳却是红色的,看起来比卫英还要妖艳年轻,穿的是件墨色宽袍,胸前和肩上用金线绣着夔龙。
如果说,在大邺朝,有谁能真正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这两位人物了。
左边这位,昔日两大战神之一,建功无数,亦是唯一一位可策马入宫、挟剑上朝的异姓王,论辈分,圣上还要唤他一声“姐夫”,右边这位,凭借一身高超的道法助圣上平叛乱,捍社稷,年纪轻轻便高居国师之位,大邺朝最炙手可热的新贵人物。
相较之下,惠明帝细眉长目,fēng_liú儒雅,嘴角始终挂着一点笑意,就显得极为温和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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