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真热,火炉子似的,离我远点。”
萧砺做恼怒状,“真没良心,倒春寒的时候是哪个非要跟我一起躺着,这会儿竟嫌弃人?”
杨萱“咯咯”笑得开怀。
不大工夫,外头又响起鞭炮和锣鼓声,萧砺笑道:“你要不要去看热闹,你这副打扮肯定谁也猜不出你是新娘子。”
杨萱极是心动,三两下将发辫绾成个双丫髻,抻抻身上罗裙,跟在萧砺后头出去。
门口满地鞭炮屑,礼乐板子穿玄色裋褐,腰间一色的大红腰带,头上戴着大红头巾,正起劲地吹奏着《喜洋洋》,六个穿鸦青色箭袖长衫的军士,一手端着笸箩,一手不停地撒着铜钱。
足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胡同里,挤满了来捡钱的人。
尤其杨桂跟薛大勇最欢实,两个手里各攥个布口袋,差不多已捡了半口袋的铜钱。
萧砺俯在杨萱耳边道:“大哥、刘庭还有七弟九弟他们都来了。”
杨萱往人群里望去,程峪仍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而刘庭仗着腿脚灵便正满地捡钱,钱多看见她,忽然大喊一声,“恭贺萧大爷杨姑娘新婚!”
忆秋笑着塞给他一个封红,“这位爷,您已经得了封红,再给您一个配成双,再多可是不给了。”
旁边人有样学样,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响成一片。
忆秋再没分发封红,而军士们却连着扬撒了好几把铜钱。
吃过午饭,杨萱细细地沐浴过,换了嫁衣。
全福夫人请得是先前椿树胡同隔壁的王太太,文竹成亲时就是让她帮着梳头绞面。
王太太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可看到杨萱,笑容便洋溢在脸上,“早知道杨姑娘跟萧大人是天生的一对,这下终于成亲了。”又对文竹道:“进门时候瞧见你家小子了,有半岁了吧,长得真结实。”
文竹笑道:“都是托您的福,差不多八个月。”
王太太对杨萱道:“姑娘今年成亲,明年这个时候也抱个娃儿。”
杨萱落落大方地道:“借您吉言。”
萧砺在西屋,也让李石跟春桃帮忙换上了喜服。
拜堂就在正房的厅堂举行,李山自告奋勇地充当司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因萧砺跟杨萱两方爹娘都故去,辛三太太不愿让他们触及这伤心事,没有摆空椅子,也没有放灵牌,只让他们对着上首虚位拜了拜。
紧接着,夫妻对拜之后,被簇拥着进了东次间。
此时天色已暗,东次间燃着大红色的龙凤喜烛,映得周遭喜气洋洋。
王太太让萧砺掀开喜帕,让两人喝了合卺酒,再唱过撒帐歌,便由辛三太太陪着到外院吃酒了。
屋里只剩下一对新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杨萱“噗嗤”一笑,低声开口,“大人穿红色很好看,就是有些不太自在,衣裳不合身吗?”
萧砺摊开手掌让杨萱摸,“手心里全是汗。”
杨萱问:“天太热了。”
萧砺摇头,“还好,就是紧张……刚才进屋,我还在想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杨萱忍俊不禁,“在自己家里有什么紧张的,而且也没有外人在。”说着站起身,“我伺候大人脱了吧,穿袍子就是热。”走近前,替他解了外衣,顺便把自己的嫁衣也脱了,又对着镜子把头上的钗簪步摇卸下,散开发辫,拿起梳子打算梳头。
萧砺接过她手中梳子,“我帮你梳。”
他本是粗粝狂放之人,因怕扯痛杨萱,动作却缓慢而小心。
杨萱瞧着镜子里面笨拙的他,唇角自然而然地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萧砺俯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竟敢嘲笑我……”不等杨萱反应过来,已伸手抱住她走到架子床前。
枕头上绣着鸳鸯戏水,被子上绣着并蒂莲花,而绡纱帐顶,一对对锦鲤正在莲叶间游玩嬉戏。
萧砺散开帐帘,掀开枕头找出册子,径自翻到昨天选定的那页,“先按这个来?”
杨萱羞红着脸,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烛光摇曳,透过绡纱后已经变得朦胧。
杨萱微阖着双目,任由萧砺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褪去。
她如雪般的肌肤,如墨般的青丝,映衬着纯正的大红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萧砺跪在她旁边,慢慢覆下~身体……
一夜征战,萧砺策马奔驰,攀高山下林海,终于抵达那处幽美之境,耕耘播种。
几回生几回死,几回情长几回气短。
汗消了又起,潮落了复涨。
不知不觉中,红烛燃尽,窗纱上隐隐显出晨阳的金色。
萧砺睁开眼,才要起身,头发扯动杨萱,她迷迷糊糊地唤一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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