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伸手抚平他歪了的衣领,笑道:“去哪野了?怎淋了雨?”
“跟妹妹们放风筝去了。不想这鬼天,说打雷就打雷,说下雨就下雨!”他正在抱怨,少女已咯咯笑道:“娘啊,你不知道,刚才沉鱼见天变黑,就提议回家,偏他不听,还要继续,结果天上突然砸下来一记霹雳,就落在他脚旁。娘你看他的裤子,被烧着了呢!”
美妇人大吃一惊,“这可怎么得了?没事吧,孝成?让娘看看……”
名叫孝成的少年满不在乎道:“你听画月瞎说,我不好好的回来了么。”
“你这孩子,就是贪玩……”
“算了,娘,不提这个。我跟你说个事!”姜孝成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朝我瞟了过来,我心知他这是要提收我进屋的事情了,不由得咬住下唇。不料他还没开口,一个清稚的声音已先他一步响了起来:“娘,今天上课,夫子给我算了一卦。”
我转头,说话的,正是那粉雕玉琢般的女童。
美妇人被她吸引,好奇道:“夫子算出了什么?”
女童垂下眼睫,显得有点忧郁,“夫子说我命理与玉无缘……”
姜孝成哈了一声:“瞎说,咱家还能没玉?要多少有多少!”
“命理无玉,理念之理,非里面之里。”
“有什么区别么?”姜孝成挠了挠头。
女童走到美妇面前,牵其手道:“娘,夫子说了,若是常人没有玉,无甚大碍。但我不同,我这一生,与玉相联极重,轻则忧心缺眠,重则血光压顶。”
美妇急道:“那怎么办?周夫子可有说如何补救?”
女童点了点头:“嗯。他说找两个命里带土、名中有玉的辛子年生女子朝夕相伴,虽不能完全释祸,但亦可佑一世平安。”
“命里带土、名中有玉……”美妇将目光转向容婶,“咱们府中可有这样的丫鬟?”
容婶想了想,答道:“龚账房家的小女儿是。然后就是……”她朝我看来,“这丫头也是。”
姜孝成顿时警觉:“什么?不行!娘,这个丫头是我先看中的,不能给沉鱼!”
“你看中了?”美妇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是啊,娘。我房里少个伴读丫头,正好她又识字……”姜孝成的话还没说完,名叫画月的少女已哧鼻道:“就你那木疙瘩脑袋,十个伴读丫头都没用,有了也是浪费。”
“总之这个不行。”姜孝成懒得理她,直接转向女童,“沉鱼,你可不能跟我抢哦!”
女童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哥哥,缺玉的话,我会死的。”
姜孝成面色顿变。美妇人忙道:“沉鱼,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不和哥哥抢。”女童道,“容婶,府里没有别的符合条件的丫鬟了吗?”
“这个……一时半会还真没有。要不,我再去外头买?”
“买什么,这不有个现成的吗?”姜画月将我往女童面前一推,“就这样了。这个丫头,还有龚账房的女儿,全归沉鱼了!”
姜孝成还待说话,姜画月已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你吃喝玩乐重要还是妹妹的性命重要?”
姜孝成嘟哝着,果然不再要求。
美妇轻轻叹道:“如此就这样罢。”
事情转折的太快,以至于我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又换了主子。女童朝我微微一笑,转身先走了。我被容婶带去领取日需物件,然后在一个小室内看见了另一个命里带土、名中有玉的辛子年生少女。最后我们两个被带往三小姐的住处。
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庭院。
雪白的梨花在雨景中仍不掩丽色,恬然绽放,素洁高华,而在一枝斜伸的白梨下,是糊着上等雪纺的绿棂窗,窗旁一女童静静的坐着,托腮凝视远方,灵秀难言。
正是右相府的三小姐——姜沉鱼。
容婶领我们进去,躬身道:“三小姐,人带来了。这个是龚玉,这个是柳璞。”
女童转身,回望着我们,最后把目光落到我身上,“柳璞,好名字。”
我连忙答谢:“谢谢小姐夸奖。”
“夫子说我命理少玉,故而需你们二人相陪,这事,容婶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吧。”见我们点头,她继续道,“夫子还说,虽求玉,但忌明。所以,我要为你们俩人改下名。唔……叫什么名字好呢……”她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下两个名字:“就叫这个吧。”
我伸头去一看,纸上写的是:“握瑜、怀瑾。”心中不由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位三小姐,看起来一幅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模样,不想,给人起名竟是如此倨傲豪放。握瑜、怀瑾,莫非她是想让蜀相孔明和都统周瑜都陪在她身边不成?
那边,名叫龚玉的少女好奇道:“握……瑜,怀……是念瑾字吧?这跟玉有什么关系?”
女童还未回答,容婶已笑道:“瑜、瑾二字,都是美玉的别称。还不快谢谢三小姐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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