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是他站在学校操场临时搭起的台上。他眼神坚定,挥动臂膀,慷慨激扬的演讲,一下子吸引住她了。那时,灯光打在他身上,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晚风吹拂着他俊美的脸庞,那画面令她春心摇动,神思飞扬。突然一阵风刮来,吹翻了他白衬衫下摆,她替他揪心,怕他出丑,露出白肚皮,但他没有慌乱,他顺手将衣角按住,干脆脱稿演说起来。他的声音让她着迷,只听他时而铿锵有力,时而低沉婉转,激越时高亢,低沉时带着磁性,极富感染力。
后来何琴音才告诉她,他叫廖辉。她想找机会接近他,可是,她没机会了。他行动神秘,他走了,有人说他出国了,有的说他去了大上海,有人说他去参加革命了。
真的如人们说的那样,他去了上海,他参加到抗日队伍中了。再次见到他,能不令她心潮澎湃?
俞春红觉得必须牢牢抓住这一次,再也不能失去机会了。可是,他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不像是个读书人,他们决不可能走到一起。
俞春红暗暗高兴,如果没有遇上鬼子飞机轰炸,他们是不会再见面的。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是惊险让他们相遇,是共同的想法让他们走到一起。她想象着,他们的爱情一定会经历血与火的考验,她就喜欢这样惊天地的爱情。而沈海云只是廖承东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她不是他最好的爱人。
飞机轰炸那会,她推着自行车钻进树林,飞机飞走后,她又上路。当他看到被炸毁的卡车时,她忽然揪心起来,她干脆放下自行车走上前。这时,她看到了廖承东。刚上公路没一会,她又看到后面上来一辆车,下来两个人,她知道他们是来追她的。不由分说,趁他们不注意,她爬进车厢,躲在里面听他们说话。
她离家出走,还因为她恨一个人,眼下,是恨让俞春红做出了跟廖承东回去的决定,廖承东是她最好的挡箭牌。
只是俞春红跟廖承东并没有说出这一切,她只说她想参加他们队伍。廖承东听她说是追他们队伍而来的,觉得平常,在上海他就看到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学生自愿加入他们,他也曾将她们拉到后方。
他笑着问她:“你为什么撒谎?”
俞春红抿嘴浅笑道:“我顺嘴把自己说成是许百良逼婚的那个女孩,这叫临场发挥。”
“谁是许百良?”廖承东问。
俞春红有意卖关子,说:“对了,我要不说逃婚,你会同情我?会带我走?我跟你说,这一路上我是吃尽了苦头,中餐还讨饭吃,幸亏一个好心的老奶奶给了我一些米粑,我还把自己扮成乡下姑娘,想想,真的吃大亏了。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遇见了你,想不到我们的相遇是这么具有传奇色彩,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廖承东不想跟她**,就沉下脸不再说话。
好一会俞春红才说:“跟我说说沈海云吧。”
廖承东简单介绍说,沈海云弟弟沈河生跟他一起参加了救护队,他们是好朋友,如今他死了,他不放心他姐沈海云,他要跟她成亲,永远照顾她。
俞春红听了,竖起大拇指叹道:“真感人,像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不爱呀。她真好命,碰上你了。”
廖承东打断话题说:“还是说说我们怎么去许家的事吧。”
俞春红说:“我有一个想法,你要听我的。”
“说说看。”
“你装作我的男朋友,一对夫妻商人好不好?”
“不行。”
“是装,不是真的。”
“那也不行。我有沈海云。”
“沈海云那里我去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
“跟你透露一下,许百良就是许怀家的公子,逃婚的姑娘何琴音是我同学,她要逃离的人正是许百良。许百良见了我,能不跟我打听何琴音下落,能不巴结我?你看这够条件了吧。”俞春红上前拨弄了一下廖承东的衣领,继续说:“对了,你得弄身行头,才像是从大上海来的,这样吧,回到义江城我给你置办一新,我估计你穿上西服更帅气。”
她一富家小姐哪里能感受他跟沈海云之间的感情,“沈海云我是要带的。”廖承东强调说。
“没说不带她。但不是你未婚夫。”
“那是什么身份?”
“她看起来就是做粗活的,当我的丫头如何?”
“别胡说,我会翻脸的。”这是廖承东第一次对她呵斥。
“就说她是你姐行了吧。”俞春红软了下来。
“那也不行,是未婚妻就是未婚妻。”
“好好好,是你未婚妻,人不问我们不说总行吧。”
廖承东想,俞春红对许家情况了解,但自己以什么身份跟许怀家谈?
俞春红说:“你自有办法,你听我的。”
廖承东认真盯了一眼她,觉得这个女孩非同一般,又想不管怎样,许家总还是要去的,就答应俞春红,并做她的助手。
第二天,三个人就上路了。
到达鑫流古城天色将晚。古城不大,却很有年头。长江从古城北边流过,南面群山环绕。山高水长,峰峦叠翠。古城古色古香,风景好不秀丽。但日军的轰炸已将这座古城炸得满目疮痍了。就在几天前,日军飞机再次光临古城上空,扔下了几十枚炸弹,不少建筑被毁,死伤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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