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直闻言黯然,皇帝地决议乃是政治生活中的风向标!最高领袖地风向标一定下来,顺之昌逆之亡!就算这风向标有可能会造成灾难,但做臣子的却应该顺着这个风向标尽力弥补其缺陷。以成就领袖的伟大、光荣、正确!这是官僚们地本分!不!应该说这是他们地本能!
其实李彦直混了这么久,也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立场所在,却又不得他不尽最后的抗辩。他不是不开窍,只是背后就是数十万条生猛的性命,这也是他最重要的潜在资本之一!要是就这么完全退缩,那他十年来的努力也将大部分腹水东流,这便由不得他不进退两难!但眼前他就算坚持着不肯退步。也不过是在那数十万条性命之上再添上自己一条罢了,丝毫不能改变什么,而且死了后只怕还会有一顶通倭叛国的大帽子!这更不可能是李彦直的选择!
长久以来,由于和士绅团体有着颇为紧密的合作,所以李彦直对其中一部分人其实还抱着一定地期待,期待他们可以真正地成为自己地政治同盟。
这种期待让李彦直在与这部分人商谈时,还保留着几分真诚,还企图各方面能够在沟通中妥协,在妥协中商量出一个各方面都可以接受的办法来,所以李彦直才会对林希元吐露他真正的立场。才会和孙泰说几句直接的话。因为李彦直心中其实还是希望民风比较开放的东南,能够形成一个妥协的机制。有机制的妥协,乃是李彦直心目中地政治正途啊!
可惜这种妥协在顺境还被薄薄地脉脉温情包裹着,一旦事态急剧恶化,各方面马上就改变了他们对李彦直地态度!林希元也罢。孙泰和也罢,他们都不算是太坏地官僚,然而在保持稳定这个大局面前,他们都迅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堵上了原本向私商李彦直开放的门路,只留下另外一扇小门招举人李彦直进来。
接下来李彦直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一个是从那扇小门进去,放弃自己的坚持与立场;另外一个,就是放弃对这些士绅最后一点信任,完全运用权谋法术来达成自己目地!
眼前的事情,让李彦直联想到了陈羽霆对他的批评。陈羽霆说他不应该用恶的手段来达成善的目的,而应该致力于建立一个正义的程序,当时他批陈羽霆迂腐,可现在想想,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不也还有一点“迂腐”的残留么?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特别是六艺堂这样一个建基于思想理念地团体,必须有共鸣。成员之间才会有向心力!若不是自己还有这么一点“迂腐”的残留。弟子中又怎么会出现一个像陈羽霆这样的理想主义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来并不想这么做的。”李彦直想。他知道。人整天活在权谋法术中的话,会很累的。不过形势总是逼着他选择。
“怎么不说话了!”孙泰和问。
“大人。”李彦直沉了沉声音,似乎调整好了心态,说道:“这些海盗乘船而来,扬帆而去,直、浙、闽、广,数千里由东海而连为一体!倭寇受挫于浙,则必归于闽,受挫于闽,又必流窜至粤东,粤东乏食,又会窜回福建,如此来回往复,除非是数省协力同心,否则断难治本!所以剿灭海盗,光是在福建动手也是不够地。”
官僚们对于民变也好,外夷也好,向来只有两个手段,一个是抚,一个是剿,如果有第三个手段,那也只是抚、剿参用。官府士绅既然已有剿心,孙泰和对李彦直先前地话便听不进去,但李彦直一说到如何剿灭海盗,孙泰和便来了兴致,脸色也变得柔和了,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李彦直道:“若大人能会同浙、粤两省都指挥使共成此事,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则请北断闽浙之海上通道,南破南澳,切断粤海与闽海的往来,跟着关门打狗,才能将闽海倭寇清剿干净。”
这可是一盘很大地棋啊!真要做成,必须手头握有强大的兵力才行,孙泰和虽然能掌管福建一省之兵权,但他也知道他手下那帮人打不了仗,否则何必找李彦直的私兵?哼了一声,拉李彦直近前,道:“你这是给我添乱!我眼见任期将满!求的只是平平安安离任,可不想临走之前建立这么大一场功业!”
其实不是不想建功业,而是不想冒险!
李彦直微微一笑,亦凑近了低声道:“既然如此,以邻为壑,如何?”
孙泰和这才转愠为喜,问道:“如何以邻为壑?”
李彦直道:“南面通粤东那边,我可以帮大人截断!北面嘛,待我去一趟浙江,挑拨挑拨那些倭寇,再散布些流言,就说海外哪里哪里有粮,叫那些海盗都往别处跑去!莫在境内添乱!若还有盘踞不去的,再以雷霆之威击溃之。此为易行之道,而且万无一失!”
孙泰和大喜,连拍李彦直肩膀,道:“好,好!彦直若能帮我消弭此患,老夫会承你的情。”
从都指挥使司衙门出来,回到三合馆,风启和蒋逸凡都已经做好了北上的准备,从风启手中接过福州这边事宜的,是六艺堂的另外一名弟子,名叫杨,此人在处理各方面关系上游刃有余,对省城各衙门的情况都十分熟悉。
风启已准备好要走,却还等着临别见李彦直一面,见面不作私语,便问公事,李彦直道:“士绅们要藏弓烹犬,上面应该也已经要动手了!”
蒋逸凡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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