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怕被别人知道,曾故意挑隐秘的地方下手。要么用缝衣服的线针扎自己,疼痛尖锐但几乎找不到伤口。
除此,女人还喜欢用高跟鞋的鞋跟踹自己的肚子,肚子柔软,掌握好力度至多只是犯恶心吃不下饭,也正好省了她的口粮,女人求之不得。
唐佳倪在家里的地位更是显得无足轻重。每次吃饭,她都被赶到灶台旁,一个人端着半满的碗,就着餐桌上的欢声笑语咽着白米饭。
好不容易升了初中,九年义务教务免学费,教师子女也免书本费。女人像是甩包袱一样立即将学校分配的宿舍扔给了唐佳倪,把她赶到学校,让她吃着学校发的几张粮票。唐佳倪和食堂大妈混得熟了,偶尔才能吃几次免费的饭菜。
即使这样,吃饱穿暖也还是问题。可女人总觉得唐佳倪得了这一点本不该得得好处,跪着感恩戴德都是轻的。女人从不认为这是责任,只觉得这是有无可无,看心情的施舍。
唐佳倪也曾想过离家找自己的亲妈,可亲妈走得干脆,直接出去了,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留一个。
她是知道的,亲妈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否则亲妈也不会把自己扔给根本不想负责任的爸爸。
自己不过是个累赘,到哪里都被嫌弃。
他们嫌弃自己的出生,可是,自己的出生并不是自己选择的。
他们擅自选择了自己的出生,却反过来嫌弃自己依旧苟延残喘地努力求存。唐佳倪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既然不是自己选择的出生,那自己的求存又何以变得如此碍眼?
其实唐佳倪也不想活着啊,竭力讨好什么的,早就厌恶了。
但是,她懦弱得又不想那样孤孤单单,理所当然地死去。不想自己死的时候,别人只觉得是摆脱,更别说为自己掉一滴眼泪。这样死去,真是枉费她苟延活了十几年。哪怕就是一滴眼泪也好,即使不含一丝真情她也会觉得欣慰。不要让她觉得自己一直未被这个社会接受过。
求爱,竟是如此卑微恶俗。
唐佳倪跪在地上,脱了裤子,左手捂着脸,右手摩挲着大腿的伤疤,像是抚慰一样地喃喃自语:“快好了。哈哈,快好啦,你们的苦日子就快要到头啦。哈哈……”
她又欢喜又悲伤地抚摸着那些纵横的丑陋疤痕,既心痛过去,又为未来欢喜。
是的,哪怕只是一丝光线,她也要牢牢抓住。这一丝光线,是她至今在生命边缘徘徊时的支撑。
如今不择手段,这光线终于向自己靠拢了。看来,果然计划是有用的,那就再接再厉吧。
唐佳倪幻想着未来自己被接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竟有些麻痹和沉醉。一直浸泡在苦难的坛子里,幸福的甜味,哪怕只是尝到一丝也会永生难忘,令人发狂。
唐佳倪想得兴奋起来,爬到书桌前,拿出小本子,将以前的写的计划全都划掉了。兴奋是个好东西,现在她的大脑高速旋转,想出来的计划缜密且近乎无一丝回旋余地。
她为了自己虚伪的感情,对另一个人机关算尽而无一丝愧疚。
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祈求幸福的可怜虫罢了。
凭什么其他的人都能活得那么幸福?凭什么自己要活得如此艰辛?努力过,讨好过,却依旧不受待见。自己又曾做错过什么?既然周围的人都那么幸福,那将这种幸福分给自己一点,将自己的苦难分给别人一点又有何不可?
人在极力想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不择手段。想要得到就得付出,若是自己一个人的付出还不够,那将别人拉下水也无可厚非。
唐佳倪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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