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抹过她额上的汗水,捋了捋她汗湿的头发,道,“阿妱,没事的,你再忍忍,不要睡过去,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我们的孩子了,你不是一直很期待的吗?你说过,你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我们的孩子。”说到这里,他自己的声音都带了些难以抑制的颤音。
“大人。”兰妱低低唤道,她勉强睁开了眼睛,嘴角有一丝笑意出来,可是她的手是抖的,声音也是破碎的。
“大人,夫人的情况不好,孩子一直出不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夫人的力气耗尽,怕是对夫人和胎儿都不利,如今之计,一切为胎儿故,老奴建议在催生汤药中再落重天花粉,车前子,芫香等药,如此可促胎儿早点产出,避免胎水尽失,小公子在夫人腹中憋气身亡。”钟医官凝重着脸道。
郑愈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剑般扫向她,就算他对女子生产一事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加重催产药,或许可能促胎儿早早诞下,但稍一不慎却极有可能令产妇大出血而亡。
钟医官被他这样的目光一看,饶是她觉得自己说的并无任何不对,心里也是一哆嗦。她在照顾兰妱之前就受了承熙帝的吩咐,定要尽心尽力伺候兰夫人和她腹中胎儿,不得有丝毫不妥,但最后生产,却定要以胎儿为重。她咀嚼了这话很多遍,越深想约惊恐,最后便摆正了自己,凭心而为。
此时此刻,她说的话确确实实是事实。
郑愈看她挺直的腰板,面上板正凝重的表情,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关嬷嬷,关嬷嬷额上也满是汗,她咬了咬牙,道:“大人,夫人现在的情况怕是不能再加重药的,还是让人再熬些参汤,让夫人再坚持一下试试。”
“去煎参汤。”郑愈冷冷道。
秋双得令,立即转身亲自出了去处理。
兰妱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本涣散的神思勉强收拢了些,她的手抓了郑愈,看着他,道:“大人,再加一些催产药吧,我觉得自己也快要受不住了。无论如何,”
她的另一只手慢慢按上自己的腹部,她想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可是话到嘴边眼泪却汩汩而下。
她不舍得,她不是不舍得自己去死,而是她不舍得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娘亲。他若只是郑大人便也罢了,他这样的人,只要他承诺了,定能护住他们的孩儿,可现在他是皇子,皇嫡长子,依现在的情况,依他的权势,还很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以后会有皇后,还有可能有无数的后妃,在那深宫,一个没有母亲的皇长子,将来要受多少的苦?他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就算是个女儿,能活着长大,怕也会被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算计着。
所以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吐不出口。
不,她不想死,她曾经发过誓,若她有了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抛下她/他,舍弃她/他,一定要陪着她/他一起长大。
她的手死死嵌进他的手心,眼睛已经完全模糊,然后她听到他在她耳边道:“阿妱,你坚持住,你不是一直都担心将来我会娶妻,或者后院还会有别的女人吗?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生下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以后我不会再要其他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大人?”兰妱猛地睁大眼看他,饶是她此刻力气全无,也还是被他的话给惊住,眼泪明明忍着却还是滚了出来。她一直知道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应该是在意自己的,可是她再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般的话,她知道,或许别的男人说这种话是不可信的,但她知道他,他是绝不会轻易许这种承诺的男人。
不管他是不是在此刻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逼不得已才说的这种承诺,但她还是觉得高兴,很高兴,甚至原本已经开始晕眩的感觉都褪了些,力气也回来了些。
又是一阵的剧痛,兰妱听到关嬷嬷惊喜的声音道:“出来了,出来了,小公子出来了,夫人,夫人您再用点力。”
兰妱觉得自己整个像是要被撕裂,他的手伸到她的唇边,她咬住他的手,鲜血流进自己嘴中,她看到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眼睛带着亮光,带着些惊喜,又带着些祈求看着她。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哇”得一阵哭声,其实声音不大,也算不得多好听,但却像是天籁之音,她还听到关嬷嬷惊喜的声音,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是一位小公子。”
兰妱终于晕了过去。
***
兰妱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黑夜中,她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前在烛火下正在翻着一本书的郑愈。
她有一丝恍惚。
好像回到了旧年她初嫁入郑府,那一个深夜她第一次见到时的情景,恍如隔世。
“大人。”她低声唤道,唤出来之后,才发现嗓子很疼,声音也很低哑。
郑愈的手一顿,转头看她,眸色深深,她看出他微有憔悴,但却也算不得多明显,但他身上的衣裳却还是那日兵变后拖了盔甲后换上的衣裳,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想,他定是一直在这里没有歇息的。只不过他久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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