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对他仿佛天然信任又笃定的模样,终惹得皇甫琛笑出了声来。他于是也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本王也相信。”
谁都知道对方的利用与虚情,可在这相视而笑的瞬间,有什么奇怪的情愫,飞快的来了,又飞快的消失。
……
苏锦瑟在安然那儿受辱的事很快整个摄政王府都知道了。明面上众人自不会说什么,背地里自都忍不住又笑话又嫉妒。
笑话,她拿热脸去贴夏国公主的冷屁股,却又羡慕嫉妒只有她一人得了王爷“亲自”挑选的头面。
原还旁观的众女便忍不住有些蠢蠢而动了——苏锦瑟那般冲撞得罪夏国公主,王爷不但没有惩罚,还给了头面,这说明王爷的确是不待见那夏国公主的。
但也有那理智的不肯轻易出手。
向来与苏锦瑟不和也曾公开嘲笑过玉玲兰的林氏林宝珠此时正闭了眼在绿油油的葡萄架下晒太阳。
她还稳得住,可她身边丫鬟却忍不住心急了起来:“姑娘,咱们什么都不做,就让这大好的机会白白溜走吗?”
林宝珠没说话。
那丫鬟跺了跺脚,神色间更着急了:“大前天胡氏在走廊伸脚绊那夏国公主,事后王爷赏了她一匣子南海珍珠。
前天邹氏将夏国公主的画架推进了池塘里,王爷赏了她一对儿宫制宝瓶。
昨儿刘氏在夏国公主的吃食中下巴豆,昨儿夜里王爷可就歇在了她那里!姑娘,您再这般下去,王爷跟前儿,哪还有您的立足之地啊!”
林宝儿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来,懒洋洋的开口道:“那你倒是再说说,胡氏、邹氏以及刘氏都是什么下场?”
小丫鬟闻言一噎,那模样就跟生吞了只苍蝇一般,在自家主子的注视下,支支吾吾的开口:
“胡氏想绊倒夏国公主,结果自己跌了个狗吃屎,听说门牙都掉了。邹氏将画架推进了池塘,紧跟着自己也掉进了池塘,被人捞起来后,傍晚就烧起来了。还有刘氏,听说昨儿跑肚跑了一天,人都拉的虚脱了……”
林宝珠睨着她:“都没落得好下场,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能在她手里讨到便宜?”
对于安然那彪悍的战斗力以及不败的战绩,林宝珠心有余悸得很。
她再是爱慕皇甫琛,再是想要压所有人一头,再是想生下摄政王的子嗣,却也比旁人更清醒的意识到,她此刻不管不顾的扑上去跟安然作对,就算取悦王爷,能得到那一时半刻的安慰陪伴又如何?比起那点子赏赐安慰,她觉得还是自己的身体更为要紧。
留得青山在,老祖宗诚不欺她。
小丫鬟说不出话来,沉默半晌,又忍不住道:“可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惹得王爷不快?王爷本就少来咱们院子,这后院人又这么多,时不时的还有新人进来,您什么都不做的话,又怎么能在王爷跟前出头呢?”
林宝珠又重闭上眼睛,轻轻笑了笑:“谁说我什么都不做?只不是现在罢了。你可瞧见玉氏做了什么?她不也什么都没做,就等着做那背后黄雀?不要心急,等她们都铩羽而归,再看玉氏会有什么动作也不迟。”
摄政王府的女人们前赴后继越挫越勇,有像林宝珠那般自诩冷静冷眼旁观的,也有那稀罕摄政王一时半刻温柔安慰的。
她们卯足了劲儿对上安然,阴谋阳谋层出不穷,但最终的下场仍然只有一个——她们是如何害安然的,安然便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们。
虽然都是些幼稚又无聊的手段,但天天这么不停不歇的,让安然实在烦不胜烦。
她想关了院门落个清净,可皇甫琛每日都来教她作画,若关了院门,岂不就是将他拒之门外的意思了?
当然欢颜也试过告状,这个时候,皇甫琛就会一脸歉意的对安然道歉,表示他政务繁忙着实没有机会整顿后院,言语中还曾暗示过,留在后院的那些女人似乎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不得已才留下的,每每此时,总是一脸的愧疚并忍耐。
皇甫琛不肯出手,安然也无所谓,虽然有些烦,但这些小打小闹还不足以扰乱她的生活与节奏。当然皇甫琛暗示的他的身不由己,她只当他在放屁。
半个月下来,在皇甫琛并不藏私的细心教导下,安然的画技不说一日千里,也算是进步神速了。
馒头鸡蛋那是挥手就来,她还试过半夜三更画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那红烧肉香的将外间睡着的欢颜都勾醒了。
主仆两个埋头吃了肉,欢颜照旧什么都不问,拿了盛肉的碗如往常一般毁尸灭迹。
当然,安然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皇甫琛眼中,包括她夜里睡不着画的那碗红烧肉。
“主上,公主已经歇下了,您今晚还过去吗?”受命于暗处关注蘅芜苑一举一动的如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皇甫琛面前,恭敬的询问道。
皇甫琛在朱红雕花窗边静静伫立,夜风吹过,黑色长袍随风而动,他微眯起眼,幽深的眼眸,清冷如刀。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皇甫琛淡淡开口。
如容低着头,却莫名觉得心头一凛:“是,属下看到了。”
落在她身上那迫人的光芒终于敛了去,如容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便听见皇甫琛似自言自语的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亲眼看见她画完了红烧肉后,只将自己的手覆在纸上,闭上眼睛不过一瞬,一碗犹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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