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门与承夏国的战争与她何关?民不聊生、血流成河、谁输谁赢又与她何关?她从来不是个忧国忧民的人,这会儿陷于情势,更不会为这些事自寻烦恼。
然而,夜凝尘每日里拔草翻草、编织草甸,勤恳用心,显见得是急盼着离开这里。
他与林苍鸿不同,林苍鸿视心人为生命唯一的意义,她却永远不大可能成为他的全部。
即便拥有她的爱,他还是放不下江湖与江山。
倘若在十四五岁、对爱情充满懵懂无知幻想的少女时代,她大概会爱林苍鸿那样的男子。
但历经世事的沧桑之后,她明白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要指望成为别人生命的全部意义。
像他,也不可能成为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她有她的骄傲和尊严,也有她的固执和执念,有些东西,永远都不可能为他而改变。
但是,这样的爱情,不才是正常的爱情吗?
一切都刚刚好。
天蓝得刚刚好,云白得刚刚好,草绿得刚刚好,风也吹得刚刚好。
她爱他,也爱得刚刚好。
“云岚——”夜凝尘貌似在全神贯注地烤着鱼,却不知怎地已经发现了站在洞口的夏云岚,头也不回地道:“休息好了么?要不要再吃一些?”
夏云岚没有回答,只慢慢走到夜凝尘身后,蹲下身子从背后抱住了夜凝尘的腰。
夜凝尘回头看了一眼双睫微垂、脸泛霞色的夏云岚,轻勾唇角柔声笑道:“还在害羞吗?”
夏云岚避开了夜凝尘的目光,将发烫的脸埋在夜凝尘背,半晌,方低声道:“师父……”
她和他已经结为夫妻,此处又无外人,本来,她应该唤他的名字,但一开口,还是习惯性地叫出了以前的称呼。
“嗯?”夜凝尘也无意纠正,继续扭过头去烤着鱼,口气里满是宠溺地道:“云岚,你想说什么?”
夏云岚沉默了一会儿,松开夜凝尘的腰,坐在夜凝尘身边道:“我有几句话,其实在咱们成亲之前该说清楚,可是……”
“可是什么?”见夏云岚说了两句又停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夜凝尘疑惑地道:“你向来是个爽快人,有话直说便是,何以这般吞吞吐吐?”
夏云岚的确一向是个爽快人,可这几句话,倘若成亲之前说倒也罢了,如今说来,倒好似古代的小女子与男子在一起之后,对男子说“你要对我负责”一样。
她夏云岚自然不需要任何人对她负责,只是夜凝尘听了会不会误会?
这段时间,两人生死茫茫,前路未卜,她的心一则陷在感情里,一则想着如何离开死亡沼泽的事,对两人的未来倒是少了一番考虑。
如今,草甸已经编织得差不多,有两张已经被鱼油浸过两次,只待再多准备几张被鱼油浸透晾干的草甸,便可以试着离开死亡沼泽。
出了沼泽,除了感情之外,两人必然要面对很多东西。
在世俗之间,从来不是只有感情够了。
“师父……”夏云岚犹豫了许久,还是慢慢开口道:“你是繇山掌门,我不望你将咱们成亲之事昭告天下。但是……能否给我一个期限?你何时辞去掌门之职……咱们一起离开繇山……”
在这师徒之恋被视为**败德的苍云大陆,她固然无惧于世各色人等的闲言碎语,却也懒得做出一副抗争的姿态。
爱情,是她自己的事,要避免别人置喙的最好办法,除了杀掉那些人,是远离那些人的视线。
她早已不想再杀人,那么,不如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像一对寻常的夫妻一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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