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丫说话极慢,却难得的很有条理。
通过她的讲述,余易如遭雷劈般的愣在当场。
她今天的行动不过是猜测到余福与后宅里的人有来往,想着能不能顺便摸清楚余福的底,没料到钓出了这么条大鱼!
原来春红与余福早有首尾,而余老爷完全不知情,还把她抬进门做了自己的小妾。就是进了余家,春红与余福也并没有收敛多少,照常偷偷的来往。
春红怀孕的事余家还没有人知道,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人兰丫,还是不久前在春红偷偷与余福商量对策时不小心听到了些。兰丫一身的伤痕累累,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春红折磨。
兰丫每天在春喜院活动,春红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她怎么样,只是背了人关在屋子里一顿顿的打,叫她不敢向别人吐露丝毫风声。
怪不得那孩子会怕成那样!
整件事的受害者除了兰丫,还有左拥右抱的余老爷,怕是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头上都绿得冒油了。想着那些一心要当种马的男人还真是格外的喜大普奔啊,余易转念又有些不厚道的想着。
但令她不忿的却是,这种善后工作为什么偏偏要落到她的头上?难道她就那么像给人家收拾小三的人吗?
踹开春红姨娘的房门时,尽管余易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却还是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屋内春红听到声响吓了一跳,可等见到余易时已很快平静下来,虽然脸色还是白得不好看,但已经能端庄的上前曲膝行礼。“大小姐!”
她这样的沉着真叫余易自叹不如,古人不是说很看重名节的吗?与人私会被抓了现形不是应该要死要活的吗,为什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求大小姐明察啊,今天妾身是与福管家见了面,却绝不是那……不堪的事!”春红说着眼泪汹涌而出,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目光灼灼的落到余易脸上,“妾只是想问问老爷的事。当初老爷是带着福管家一起出的门,回来却成了一具残破尸身……老爷遇害都这些天了,衙门说是在查,可到现在连土匪们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妾蒙老爷疼爱一场,可不想叫老爷就这么去得不明不白……”
春红无论是言词还是作态,都无从挑剔。站在余易面前的完全就是一个失了依仗的可怜女子,正准备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自家爷们讨还公道,柔弱却又无比坚韧。若看她演戏的人换成除了余易以外的任何人,无论男女这时候都应该被她感化了,甚至会生出没有为余老爷讨要公道的惭愧来。
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大概指的就是春红这种人。不愧是演戏的出身,放到余易前世,都能尊一个‘表演艺术家’的光荣称号。
不大的功夫,她已经细数了不少余老爷对她的好,以此来说明她一个知恩图报的女人没道理会在老爷尸骨未寒之际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来。
余易不动声色,冷眼看着春红表演。
其实春红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她是戏子出身,说白了跟青楼里的妓子没什么区别,若得有钱的金主捧场,有什么要求也都能满足的,名节什么的实在不值得一提。
但她现在做了余老爷的小妾,也算从了良,若这个把柄被人抓了要打要杀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家里夫人张氏是个不管事的。
她偷空悄悄望了眼大小姐,面前的女孩身高仅到她的下巴,沉着脸由始至终都没出声。想来应该是瞒过去了吧?整个人不由得松快起来,心里甚至有了几分轻视。
这个家往后就能由着她说了算!
“大小姐,家里的这些婆子都该好好管束了,好在今天冤枉的人是贱妾,怎样都没有关系,反正老爷不在了妾身也活得没意思,若不是有大仇未报,早就想随老爷去了!”春红说着说着越发哭得伤心,跟真的生无可恋似的。
“妾身担心若是哪天她们把捕风捉影的主意打到夫人、翠姨娘的头上,可怎生是好?”
“还好当时那场景大小姐没有看见,不然可该吓得不轻!妾身原本只是找福管家问着话,那些粗鄙的婆子们二话不说,一上来就拿了大布袋套在了福管家的头上死命的打,又把妾身死死的按住,像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般……”
“哎呀,瞧瞧妾身都跟大小姐说了些什么,大小姐还是孩子啊,哪里懂得这些婆子的险恶用心?妾身还是去找夫人说吧,如今老爷不在了家里还有夫人呢,绝不能让这些恶仆得逞……”
短短的时间,春红的话里话外不知转了多少意思,既有为自己开脱,又告仆妇的状,还不忘拉张氏下水,到最后隐隐的还把余易当小孩子哄了。
老天,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还是超级白!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就落到余家做了小妾呢?可是这样的人才余易可吃不消,她好不容易又活一世,活着是要享受生活的,可不是来玩无聊宅斗的。
“这么说你今晚什么错也没有?”余易没了耐性强硬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春红没料到自己转了这么多圈,大小姐还能绕回起点。“也不能,也不能说一点错都没有,”春红顿了顿吱唔的说道:“至少男女有别,妾身就是再着急也应该避避闲的。只是觉得当时身边有兰丫在,左右也不会有什么事,没想到,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喔,有错!你能认了就好,既然有错那就该罚。”
“你!”春红恼火得很,她这哪是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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