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马上就开始了,灶台这边忙得不行,杨大勺的锅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一样菜接着一样菜,出锅摆盘上桌。
杨大勺正在炒一锅“花好月圆”,也就是花菇炒时蔬。农村里最不缺蔬菜,酒席的很多蔬菜都是各家提供的,李锋家也不例外,把家里种的几样菜都送了些过来。
这时蔬里就有他送来的小青菜。杨大勺一下锅子,就飘出来一阵香味。传菜的陈胖子眼睛一瞪:“杨大叔,你这炒菜的手艺可真是宝刀未老啊,
杨大勺手不停铲,豪气地一笑:”那可不是,你叔第一次掂勺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这一盘“花好月圆”上了桌,桌上的宾客都一怔,这盘菜怎么闻着这么香?众人也不多想,纷纷动筷,夹到嘴里的感受却不尽相同。
吃到青菜的,只觉得入口鲜嫩脆爽,一口咬下去就有一股鲜香的汁水流出来;没吃到青菜的,却也觉得入口的蔬菜带着一股鲜香的味道,引得人忍不住吃了一口又想吃一口。
李锋家的蔬菜肚兜转转,或作为配菜或作为主菜,陆续上了这个桌,又上了那个桌,从这个婶的筷子上到那个叔的碗里,来吃席的宾客都有些奇怪,这杨大勺的水平怎么忽高忽低,有几个蔬菜做得比桌上的鸡鸭鱼肉都好吃?
众人疑惑归疑惑,也不敢明目张胆讲出来,毕竟杨一锅是村里的老牌掌勺了,人又爱面子,得罪了人家可不好。
杨一锅自己也奇怪,今天自己好像有些超水平发挥啊?今天炒的菜,怎么有几锅这么香?他忙得手不停铲,性子也粗,懒得去刨根究底,很快就把这事儿放到脑后去了。
而场中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可能就是李锋自己了,他兢兢业业地将自家种的蔬菜和别家送来的蔬菜配成盘,再送去杨大勺的手边下锅。
中午一顿吃完,帮忙的人总算缓了一口气,自己上桌吃了饭,开始收拾桌子碗筷,重新洗菜择菜摆盘,毕竟晚上还有一席饭。
杨一锅这时候也闲下来了,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看女人们忙活,一边吸着烟一边和李锋闲聊:“阿锋,我咋个听说你小子不去读大学了?”
李锋和陈胖子对头坐着吃饭,咽下一口菜,回道:“这不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嘛,她身体又不好,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回来帮她。书还是会回去读的。”
杨一锅点点头:“嗯,做人最要紧的还是孝顺。”他嘬了一口手里的烟,继续道:“那你读完了书,是要留在城里工作吗?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穿个什么装,脖子里打条绳?”
陈胖子嘎嘎笑起来:“什么脖子里打个绳儿,人家那叫领带!”
杨一锅眼睛一瞪,就要拿手里的长烟杆去敲陈胖子的头,陈胖子灵活一闪,躲过了。杨一锅气得胡子咻咻地:“老了不中用了,要换早几年,我一杆烟头下去,你小子早就满头包了!”
李锋小时候也怵杨大叔手里这杆乱敲头的烟杆,杨大叔年纪大了也余威犹存,他恭敬道:“大学读完了我还是回来,我读的这个农业大学,还是教人种田的。”
杨一锅啧啧摇头:“什么农业大学,种田还要人教?我看你当初还不如跟着我学做菜呢!”掌勺师傅这项行当向来传男不传女,杨一锅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娃,这会儿都已经出嫁了;弟弟家也生了一女一男,小儿子阿毛现在才上小学。
他时常感叹后继无人,想再找个徒弟。李家这李锋他一直很看好,人机灵又不滑头,也够吃苦耐劳,肯定能带出来,可谁成想人直接考去城里读大学了。
陈胖子过来插嘴:“杨叔这你就不懂了,种地也是门学问啊,人阿锋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种出来的菜就是别人家的好吃,都h县里的饭馆签了合同了,十倍价钱卖的菜呢?”
杨一锅嘶了一声:“还有这种事?”
“有啊!”旁边洗碗筷的一个婶子搭腔:“那天我还看到有大老板开着车子来我们村呢,我听我男人说是来问阿锋买鱼的,是不是啊阿锋?”
“是了是了!”又有人说道,“我那天亲眼看到了,老厚一沓钞票了!”
陈胖子哈哈笑道:“看啊,人阿锋本事着的呢,你还是别处找徒弟去吧!”
杨一锅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最看不惯陈家这小子没皮没脸的混样子,抡起烟杆就要去打他。
陈胖子捧着饭碗跳起来:“哎唷!雷公不打吃饭人呐!”他身体虽胖,却灵活地很,左躲右闪,气得杨一锅甩了袖子走人。
几个婶子笑起来:“石头你要倒霉了,待会看你怎么把他请回来,你兄弟晚上的席面没人做了看你咋办!”
陈胖子梗着脖子:“我亲自动手给做桌满汉全席成不成!”他拨着碗里的饭菜:“老头子这烟沫子都掉我饭里了,还让不让人吃了!”
李锋在一边幸灾乐祸,杨大叔抽的烟是自己烤的旱烟,味道很大,他手里那烟杆子恐怕年纪比他都大,管子里积攒的烟油子能毒死一头牛。
他小的时候,家里养了一些母鸡,他每天早上都能从鸡笼里摸出几个热乎乎的鸡蛋来,或做成水蒸蛋撒上一点小葱,或煮了蘸点酱油吃,或打进滚水里做成咸的甜的鸡蛋汤,都是儿时了不得的美味。
可有段时间,他一连几天去鸡舍里都只摸了一手鸡屎,探头一看,一个鸡蛋也没有。李母说也许是母鸡自己吃了,李锋不信,鸡舍里连个蛋壳片也没有,要是母鸡自己吃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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