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再次关进灵阙宫的时候,我蓦地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深刻了,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都觉得后怕。
是福临贴身太监把我送回去的,进了门,他招呼两旁看门的侍卫们都退下去,我惶惑地看着他,他向我福了福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格格,老奴有些话想对格格说。”
我摆了摆手,疲倦地回他道:“我今天很累,想先休息。”
他欲言又止,见我不想理他,便只好收了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站在这一方院落里,觉得格外孤寂,我想到了好多好多以前的回忆,想到了在豫亲王府里的日子,有多尼哥哥,有多铎皇叔有如裕福晋,有巴克度有海娜,他们疼爱着我,陪伴着年幼的我长大,也不知如今的信郡王府怎样了,多尼哥哥过的还好吗……
也想到了阿玛还在世时我与他总是水火不容,说不上几句话便已经吵开了,可是如今,天人永隔,他只能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了。
“格格,那老奴退下了。”直到那贴身太监告退,才把我从记忆里拉了回来,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是和承轩舅舅苏默尔姑姑一样,来劝我臣服于福临的吧,定是这样的,可是我始终都做不到。他对我整个睿王府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在他面前表现地心平气和,是的,如今,我对他,只有满腔的愤恨。
这定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吧,年幼时光里,最崇拜喜欢的人,如今却成了愤恨的敌人。
我回到寝宫里,空旷而陈旧的宫殿里没有上灯,我一个人落寞杵在原地,让黑暗把我完全给吞噬了。
我身侧是一张落了灰的红木长桌,上头摆着一把剪子,我想用它,结束我十四岁的生命。
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当锋利的刀锋划开我手臂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痛,那些殷红色的血水沿着我的手腕不断地往下淌,像是一条红色的毒蛇在地面上蜿蜒开来,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生命。
这便是万念俱灰的感觉吧,哪怕知道此刻生命将要终结,却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仿佛走进了云层里,周围缠绕着薄雾,让我看不清楚自己置身于何处。
“东莪——”竟然是阿玛的声音!
我惊愕地回过头去——真的是他!
他依旧穿着他生前最爱的那副盔甲,胸口却被血渍染红,他朝着我走来,可是奇怪的是,我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
“东莪!你真真是不孝女!”阿玛还没等我开口,已经生气地对我呵斥道。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却还是止不住决堤的泪水,我在他面前直直跪下,边哭边说道:“阿玛,东莪好想你,你去了哪里?!我不信你已经离开我,阿玛!”
阿玛站的离我不远,见我跪着却是无动于衷,他长叹一口气,道:“东莪,阿玛不是教过你很多回了,要记得坚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放弃生命。东莪,你真是辜负了阿玛的一番教导,让我失望!”
“可是阿玛,东莪没有了你,完全失去了依靠,如今福临又设计陷害我,我根本无力还击,睿亲王府满门抄斩,我亦没有能力去替我王府上下这么多口人命报仇!阿玛,东莪真的好痛苦,东莪只有十四岁,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多!”
“因为你是我爱新觉罗多尔衮的女儿!你就要该承受这么多!睿亲王府没了,你和多尔博还在,信郡王多尼还在,皇太后也还在,你不仅要为你自己活着,也要为了他们这么多人活着!东莪,答应阿玛,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这样做。往后的年岁里,不容你再这般任性,知道了吗,东莪,答应阿玛,答应阿玛!”
我流着泪点了点头,可是就在此刻,阿玛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我往前去追,可是却始终靠近不了他,直到最后,他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周围只剩下一片氤氲缭绕的空白。
——
“啊……阿玛!”我尖叫着从那片白中醒来,才发现一切恍然是场梦,此刻的自己正躺在宽阔的大床上,却只觉得虚弱无力,我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我伸出手,发现被刀锋划开的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纱布,轻轻触碰,疼痛却清晰地传至全身,我不禁皱了皱眉。
“东莪——你醒了!”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别过头,竟发现是许久不曾相见的旻赞!
“旻赞,我……我这是在哪里?”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也疼痛的厉害。
旻赞惋惜地叹了口气,解释说道:“你何必这般不爱惜自己,你这次可真真是吓坏了所有人,太后娘娘不顾病体硬是陪了你三夜,今天早上才回去休息的,这会儿功夫信郡王全府上下都去庙里头为你祈福了,便让我照顾着你,好歹你真是命大,总算是醒过来了。”说罢,上前为我掖好了被子,用手抚了抚我额头,说道:“好了,烧也差不多退了。”
我掀了被子,硬是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起身,想要下床,旻赞忙拦住我说:“烧虽是退了,但你这次失血过多,必须调养上半把个月,别乱动了,伤了哪里,我可不好向太后娘娘交代。”
我又想到梦里阿玛和我说的那番话,而面对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真是羞愧难当。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重新躺回了床上,旻赞站在我的床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道:“东莪,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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