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诊木讷地望着宴勋甫瘦骨嶙峋的背影,所有的疑虑和担忧都涌上了心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战战兢兢地打开方才收到的字条。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防将军,慎言,明晚七时,武泰闸,莫启国。
张诊立即将掏出火柴,点燃后将字条化为灰烬。
他将终于想起来,王庆会在六个月前调任白冲希参谋长,因此政府楼下严密部署的军士,应该都是白冲希的兵马。如此看来,宴勋甫全家已经被白冲希控制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莫启国的字条里提到的将军,应该就是秦兴良。方才秦兴良跟宴勋甫见面时所说那番话的真实目的,完全是在替白冲希发出最后的警告。
可是,张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这一连串的计划背后,秦兴良为什么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接近他。就算他和宴勋甫被白冲希关押甚至处决,也丝毫不能改变战争的结果。
秦兴良,他图的究竟是什么?神秘的秦兴良,送字条的莫启国,所有的细节推敲起来,似乎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张诊又点燃一支烟,眉头紧锁,焦虑地吸着。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整个江汉都融化在春末夏初的阳光之中。从江汉市政府到江城司令部,不过半个钟头。一路上,秦光良坐在副驾,跟张诊之间依然没有任何交流。坐在张诊身旁的宴市长闭目养神面色平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一路无话让人不不安,空气也就像凝固在车厢里似的,沉闷得让人窒息。张诊凝视着坐在前排的秦兴良,一直思索着秦兴良如此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历史发展到今天,他完全不相信有谁对帝国是绝对忠诚的。包括他自己在内,打着为两万士兵争夺生存权的旗号,其实希望的不过是增加跟民国匪军谈判的砝码。
乱世之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相信车里的每一个人都深谙这个道理。这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了。
带着不尽的思索,车已经在江城长春观的门口停了下来。
长春观,这座七百年多前为纪念全真教丘处机道长而修建的道观,一直与帝国政府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渊源。二十三年前,帝国的将军团在这里驻扎,成为北伐军的前线指挥所。这个小小的道观里的那段历史,为姜委员长建立希日帝国曾起到巨大作用。时过境迁,希日帝国和大夏民国的战事打响。在帝国政府节节败退的颓势下,中土大部队三天前正式撤至这里。
秦兴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他们说:“下车吧。”
宴勋甫睁开眼,抿了抿嘴角,像是在笑,又带着诚惶诚恐的样子。张诊注视着宴勋甫脸上极不自然的表情变化,感觉宴勋甫一定受到了背后某种势力的控制。接下来的这顿饭,应该就是对他们最后的审问。
回想着这些,张诊顿时觉得历史给希日帝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怀揣着满满心思,他根本无暇欣赏那些森严的庙貌,一路跟随秦兴良和宴勋甫走进堂。这里正是司令部大厅的所在地。
三个人来到司令部的宴会厅里。厅里只开了一盏灯,昏暗得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忽然,厅里的灯全都亮了,所有的门统统被打开。一群军士列队进来,围着宴会厅排了一圈。
鲁道远,终于出现了。
当鲁道远带着一路军士走进来时,张诊下意识地看了秦兴良一眼。他发现秦兴良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兴良,好久不见!”鲁道远走向秦兴良,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随即,鲁道远便将目光锁定在张诊身上,然后神态自若地展开手中捏着那封电报,掷地有声地念道:“据密报,张诊
勾结敌军,图谋叛变,请将其师长以上军官押送广,从严法办,所部就地解散!”
紧接着,两名军士上前,将张诊紧紧扣住。
这一切早已在张诊的意料之中,他镇定自若地抬起头,盯着秦兴良。
“张副官,这几日就委屈你暂住长春观。稍后,还要麻烦你打电话,通知你部师长以上军官来这里开会。”秦兴良走上前,在张诊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略带杀气地盯着他。
“将军,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张诊瞥了瞥秦兴良,然后用力将嘴巴凑到秦兴良的耳畔,低语道,“你的老婆孩子,还在我手里。”
秦兴良听到张诊这句话,脸色铁青,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临走前,我曾对郭思昌说,若是我遭遇不测,立即在金口起事。”张诊略带威胁地说道,“然后,将莫锦玉母子和莫启国关押。”
鲁道远一拍桌子,指着张诊大声说:“雕虫小技!你们十一兵团区区两万人,我立马掉五万人过去灭了它!”
秦兴良思考片刻,对鲁道远说:“鲁司令,十一兵团那是我最后的本钱。你把它灭了,我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鲁道远显得有些不耐烦。
秦兴良从军士手中一把将张诊按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你现在立马打电话,将十一兵团两位师长叫过来开会!如果你照着我的话做了,我可以考虑向白冲希申请,过两日让你跟着宴市长一起飞往日月岛。”
张诊沉吟片刻,说:“这些天来,我们谈了许多问题,一切情况你都知道,现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电话我可以马上打,但总不能在白冲希司令部打吧!我想到鲁司令兵团驻江汉办事处打电话更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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