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娘和李勤卫对视一眼,忽然间都明白了为什么王家人两面欺瞒了!
“这家该死的!”李勤卫咬牙启齿,这些年为了得到一个准信儿,每年都要往燕州跑一趟,那耗费的不仅仅是时间和金钱,还让不少人在暗地里说自己明面上为了能留在邕州做那么多的事情,但实际上却还是念着燕州那边。因为这些话,自己这些年升迁总出意外。要不是岳家一家子老的小的残了的都需要他照应,他说不定心一横,真的找机会回燕州去了。他咬牙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这么算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和这家人算什么账,而是让我见见我的父母双亲。”一娘心里也极为恼怒,但比起和自己的亲人相见,那个真不着急。现在更重要的是见见自己的家人。她轻声道:“没有见到人,我什么都不能肯定,你们说呢?”
“有什么好不能肯定的?”李太太不以为然的道:“你叫一娘不是吗?你长得像我不是吗?你……”
“秋妮~”李勤卫唤了一声,打断李太太的理所当然,他其实和一娘想的一样,都觉得没有进一步确认的话不能肯定对方的身份。不过,他却没有这么对妻子说,而是笑笑,道:“娘这些年一直内疚,舅兄和嫂嫂这些年一直盼着能把一娘找回来,现在,人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带着他们去家里吧!”
锁了门,带着非要跟着一起去凑热闹的李小妹,不,小妹的大名叫李笑梅,没有叫着要跟着,却在跑腿租了马车之后理所当然的坐到了车夫身边的李家小弟李亚楷,一娘和李家一家子往张家去了。
一路上,李太太就拉着一娘的手没有松开,她一直在说话,说张家这些年的情况,所以,还没到张家,一娘便对张家的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知道张家十年前回到邕州之后,拿了张家当家的张大逵的抚恤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子,买些收来的山货什么的,因为两口子不是什么精明人,做的又都是熟人的生意,不好意思低收高卖,收入不多。好在铺子是张家祖上留下来的,赚的都是纯的,加上李太太平日贴补一些,过得倒也还算可以。
知道张家老太太这些年身体渐渐地不太好了,去年冬天还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养好之后,做事却也不大麻利了。
知道张大逵虽然没了一条腿,但却也不用再上战场,夫妻俩反倒觉得心里踏实了,除了心里念着不知死活的一娘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大如意。
知道今年十八岁的张家大郎张磊今年年初刚娶了媳妇,媳妇姓罗,做事挺麻利的,而张磊一年前入了伍,因为他本身的努力加上李勤卫的照应,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小的伍长了。
知道才十四岁的李家二娘前个月刚刚定了亲事,二娘是个心灵手巧又温柔的小姑娘,满十三岁之后相看的人家就不少,定亲的人家姓杨,男的今年十六,亲家公和李勤卫一样,也是个把总,和李勤卫关系不错,若不是李勤卫一心为二娘谋划的话,这门亲事还不一定能定下。
知道张家如今还有一个小弟张淼,今年才六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张淼最听李亚开的话,和这个表哥好得不得了。
这一路上李太太说着,李笑梅补充着,一娘脑海里渐渐地勾画出了一个平实的军户家庭,对未见面的人有了更具体更丰满的印象。
两家住的并不太远,李太太也说了,若不是因为她怀着身孕,说不得就走着过来了,马车不过行进一炷香的功夫就停了下来。
李笑梅先跳下马车,而后伸手去扶一娘,不等她们再伸手,李勤卫就小心的将李太太给扶了下来——这么短短的功夫,一娘就看出来了,这李勤卫或许是个心思多城府深的,但对妻子却真的是没话说,妻子在的时候连儿女都要靠边站。
顺着李笑梅手指的方向,一娘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铺子,外面挂着张记杂货铺的旗番,那旗子旧旧的,和上面的名号一样,让人看过就忘。
一娘心里泛虚,她真不知道她这一次是能找到亲人还是又一次失望而返,但是再怎么不确定,她还是带着微笑,让李太太牵着往张记走去——是的,李太太一下马车就非常自然地甩开了李勤卫的手,又拽紧了一娘,那姿态,似乎怕一娘忽然跑了一般。因为这个,李笑梅李亚楷都在偷笑,而李勤卫脸色黑了黑,却还是默默地走在李太太身边。
踏进张记,看到的是干净整洁却也没多少货物一间铺子,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一边做着绣活,看到有人进来立刻抬起头,而后脸上浮现欢喜的笑容,道:“秋妮,你们怎么过……她……她……她……”
妇人话没说完就转了音,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一娘,脸上带了一抹希望,却又有些胆怯,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嫂,我……”
“当家的~当家的~”李太太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妇人的尖叫声给打断了,她撕心裂肺的叫着:“你快来!你快来啊!”
妇人的话音落下,店铺朝里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来的不是她嘴里的当家的,而是一个头发皆白的老妇人,她连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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