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松开我。”关小池急道,她怕,每一次长眠都会有人默默离开自己,闻人不休将她放入药桶中时,她就知道自己其实还没痊愈,还有可能要睡很久。
而体内的困兽正在苏醒,困意也正在滋长。
“小池,不会的。”阮飞尘心疼地回应关小池的紧抱,安慰道:“我不会离开,我等你醒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关小池哭着,泣不成声:“如果我醒不来了,你也不要离开。”
“不会醒不来。”阮飞尘抹掉关小池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小池,听话。”
药桶里药汁的配方有催眠的草药,关小池和阮飞尘都心知肚明,此番就是为了让小池处于一个最佳接受治疗的状态为她治病。
“小池。”元潇一走,阮飞尘体内的蛊毒就有苏醒的迹象,加上他在墓中与无面人殊死一搏,此刻全凭强撑才能这样气息平稳地与关小池说话:“等你醒来,我们去救岳父。”
关小池笑骂:“脸皮厚!”虽然她知道阮飞尘是在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是真的。”阮飞尘懒洋洋地垂着眼眸,温柔地用手指梳理着关小池柔顺的长发:“八抬大轿把你娶走好不好?”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关小池破涕为笑,松开挂在阮飞尘后颈处的手臂:“你别走。”
“不会的。”阮飞尘心痛地避开关小池的眼神,将她抱回药桶,他身上的白衣已经沾染上大片药渍,就好似衣服上被泼墨出一幅山水画。
关小池满足地最后看了一眼阮飞尘被白雾遮掩的脸,正因为有白雾的遮掩,她没能看见阮飞尘额头处豆大的汗水以及发紫的嘴唇。
“小池,保重。”这是关小池掉入梦境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一刻她甜蜜的心泉像被投入一包苦瓜粉,难言的苦涩在她的不可置信下蔓延开来。
你要相信阮飞尘不会骗你。他会等你醒来。
阮飞尘知道她已经进入睡眠状态,松了一口气,而伴随这一口气喷涌而出的是一大口发乌的鲜血。
他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想将发胀发热胸腔里的血液堵在体内。
但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让他头晕眼花,阮飞尘控制不住地开始咳血,流鼻血。
必须离开这里。
阮飞尘最后看了一眼关小池,跌跌撞撞地离开药方,颤抖着合上门,前脚刚走入下坡,右腿膝盖一软,脚踝便失去支点,他整个人都扑向地面。
“飞尘!!!”
迎面走向药房的闻人不休惊呼出声,任由手中的药罐掉在地面。
“飞尘,醒醒!”闻人不休拍着阮飞尘苍白的脸,饶是救人无数的他这次也束手无策。无论如何呼唤,阮飞尘始终紧闭双眼。
闻人不休强压住悲痛感,将昏迷不醒的阮飞尘扶起背在身后,一阵风般离开了后山崖。
两个月后,沈家山庄。
沈出尘坐在竹椅中,身上披着厚重的雪白大氅,在荷塘旁的凉亭下小憩。
夏季一过,池中荷花便相继枯萎,尽管还有荷叶漂浮在池面,池中金尾鲤也不曾少一只,但沈出尘依旧感觉无比寂寥。
他不住咳嗽,眼中凉亭的亭盖在眼中晃来晃去,这个月已经发病四五次,最初,只是一月发病一次。
如今是随意请一个郎中大夫也能看出他时日不久,沈出尘消瘦的身形像在大风中无助挺立的松枝,而这根松枝是脱离松树的松枝,无依无靠。
“公子,有人求见。”德福大老远就看见庭院中的沈出尘,怕他睡着又从屋中拿出另一个大氅,走到跟前却发现沈出尘阖着眼睑,定神看着亭盖,不由心里一慌。
“公子?”德福的头发已经近乎全白,自从沈出尘一月犯病四五次,他就陷入随时担心沈出尘离开人世的的忧惧中。
“何人?”沈出尘抬了抬脖颈,偏头问道。
“是一位带着斗笠的少侠,说是您的故人。”德福回想着那前来拜访的人面容,犹豫道:“公子若是身子不适,老奴去回绝他。”
“无妨,许久没人来了,好生无趣。”沈出尘推开身上的大氅,利索地翻身下地,将大氅披在身后。
“那老奴去请客人到正堂。”德福恭敬地将沈出尘送离后,转而向正门走去,心里却另有主意。
关小池站在沈家山庄正门外等了不一会儿,德福便一脸歉意地赶来:“少侠,我家公子身子不适,不便见您。”
关小池了然一笑,扫了一眼德福身后的院子,能看出来德福一直尽心尽力地收拾沈家,也不知沈出尘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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