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9年,冬月二十八日。
咸阳城东,官道。
这是一个雪后初晴的黄昏,夕阳缓缓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也带走了这个寻常日子的最后一抹暖意,唯有淡淡的余晖在道路尽头勾勒出一道粗粗的黑线。
陡然,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从远处响起,随即,如闷雷般滚滚而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大地也跟着阵阵颤抖起来。
稍有经验的人便已知道这是成千上万匹战马奔腾而来所发出的声音。
随着沉重而凌乱的马蹄声由东向西飞速滚动中,所过之处,不时有刚刚归巢的鸟儿被惊的四散乱飞,道路两边树上的积雪也被震的扬扬洒洒,给这个即将来临的冬夜平添了几分凄冷的味道。
一位锦衣华服的彪悍将军一骑领先,跨下酱紫色骏马不停打着响鼻,喷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热气大量呼出又瞬间遇冷,使得牛皮做成的马羁上已经结出厚厚的冰凌。
很显然,这是经过了一段不计后果的长途奔袭后,所有战马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的反应。对于军人来讲,战马无疑是他们最信赖的战友和朋友。一匹训练有素,对主人感情深厚的良驹,不但关键时候能够救主人一命,而且往往对一场战争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但此时,他们却不得不狠下心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天黑前赶到皇城,咸阳!
因为,皇城里那个上位者,给他下达的旨意是今晚子时之前必须赶回咸阳,哪怕是误了半个时辰,按照大秦律法,也将必死无疑了。将者,枭首!兵者,流放!
锦衣将军冷漠的眼睛直视前方,对于胯下爱骑的“唏嘘”嘶叫声视如不见,马鞭挥动中却不忘大声招呼后面紧紧跟上,从他嘶哑的声音中,可以看出这句话此前定是被他不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奔上一道高高的缓坡后,他忽然猛的带住了缰绳。此时,西方道路一览无余展现在他眼前,还有远处那条即将跟着夕阳光亮消失掉的模糊线条。他清楚的知道,模糊不清的线条是一道巍峨的都城城墙,城墙后面便是他今天子时前无论如何也要到达的地方!咸阳!!
此时的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今天算是保住了。骑在马上,他稍稍向前欠身,伸手亲昵的抚摸着战马的脖子,与先前冷漠相比,此刻望向坐骑的眼神中有了几分溺爱,当然,还夹杂着一丝歉疚。
作为始皇帝麾下赫赫有名的悍将,赢十一身为重甲卫队四大都统之一,他手中握着的可是秦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这也是除了皇帝本人之外,不受任何人差遣调用的部队。
重甲卫队的特别之处在于,从都统到士兵,全部来自一个地方,雍城!
雍城也是大秦诸侯国从前的都城,大秦帝国的发祥地,嬴政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只有来自家乡的子弟兵是最值得信任的,更不会背叛自己的。所以,重甲卫队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依仗。
当然,重甲铁骑卫队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论是淬钢的武器还是玄铁的护甲,包括战马,甚至是大秦在外连年征战的部队都不能比拟的。
论单兵作战虽然比不上皇宫禁卫那样武力超群,但要论长途奔袭,野外集团冲锋的能力,即便是早已灭亡的六国中的任何一支精锐军团,也是无一能望其项背的!
卫队只有四个万人队,隶属四大都统分别提领,四大都统带兵驻扎咸阳四门外,彼此没有上下隶属关系,他们也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作为都城卫戍部队,内部治安,外部征战等与他们一概无关。
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大秦都城不受外来敌人的侵袭。
毕竟,重甲铁骑是保卫秦朝统治中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嬴政当然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置身险境的,所以自从铁甲重军设立之初,到七国战乱,甚至到后来以荆轲为首的诸多刺客祸乱都城,当皇宫禁军忙的焦头烂额,无暇而顾时候,始皇帝也没有让自己的这支亲兵卫队出动一兵一卒。
因为他觉得事态的发展还远远不到亮出这最后一张底牌的时候,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就能说明大秦王朝气数也将尽了。
八天前,作为铁甲重军四大都统之一,东门都统赢十一意外接到皇帝密旨,让其亲率五千铁甲火速赶往泰山济北郡,将落难的公主阳轩王峰二人安全接回都城,最后皇帝强调道:必须赶在二十八日之前回到咸阳。
军令如山,为了两个人竟然让始皇帝动用了老本,显然此事并不一般,稍有头脑的人都能觉察出非比寻常之处。但赢十一明显不属于此类人之列,毕竟他是勇士而非谋士,所以接到圣旨后赢十一不但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还差点把嘴巴都乐歪了。
整整十年了,从他坐上东门都统那天起,整个人就如同被囚禁在了咸阳城,十年来,他再也没走出咸阳范围半步。
这对于征战多年,以骁勇善战之名荣升大都统的赢十一而言,如同猛虎跳进了牢笼一般,虽然每天都要进行训练,但并不是刀上饮血,奔驰杀敌的真正战场,而且平时也不能远离自己营区范围,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志都在消沉,这样的日子比杀了他更加让他难耐。
开始的几年里,他多次上书秦王嬴政,请求把自己调往边陲前线,哪怕去当一名押运粮草的小官也在所不惜,可是,不管他怎么请求,甚至给赵高送上了两年的俸禄,可请调的要求始终如石沉大海,得不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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