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飞的爸爸自从上一回因几个孩子闯的祸而登门之后,还来过几回,每一回来都没创意地提着超市买的那种毫无性价比可言的果篮。每回他都是在孩子们上学的时间里登门的,故而夏子实和夏子墨,包括陆飞都不知道这事。
每次他来都要陪爷爷下一下午的象棋,也时常聊聊古往今来的那点大男人极感兴趣的事。他也算是个军事迷,得知爷爷上过战场打过仗,便更是肃然起敬,只要一有空,就会登门拜访,而一到放学时间,就会笑说要去接儿子。但是,因为他平时工作忙,所以找爷爷切磋棋艺畅谈古今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想而知,顺道去接陆飞的次数也与之相同,少得可怜。
要说接陆飞,其实也只是顺道买菜回家罢了。陆飞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习惯于自己回家,冷不丁地见到爸爸站在校门口朝他挥手,反倒有些不习惯,有时甚至会觉得惶恐,因为爸爸出现在学校范围内,大多是被老师请来的,自己从小到大闯祸无数,爸爸再忙也会为他的这些大小祸事颠颠地赶来受老师批评。
叔叔闹事的那天,陆飞的爸爸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上午被老师请去了学校替陆飞挨了批评,下午把陆飞接回了家与他说了许久的话,他觉得儿子偶尔会给他“已长大”的错觉却又总是徒惹事端,心里有些苦闷,就提了果篮披着星光来找爷爷说话了。他没想到见到的竟是黑压压攒动的人群,一墙之隔的庭院内,传来吵闹怒吼的声音。
他见不得醉鬼耍无赖,且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冲动之下一拳教训了对方。
他的拳头劲大得很,叔叔顿时鼻血直流,下半张脸糊满了可怖的红色。若不是看到叔叔这受伤的情势,夏语墨和夏子实真恨不得再去踢叔叔一脚来解恨,但是一见他捂着口鼻倒在地上,却也觉得他可怜。
姐弟两将奶奶扶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奶奶捏着自己的鼻梁,似乎又犯了头晕病。
陆飞爸爸见叔叔不堪一击地倒在地上,便没有再出手,走到爷爷身前问:“夏老先生,您没事吧?”
爷爷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事,继而皱着眉头指向一时慌了手脚的儿媳:“还不快点扶他去卫生所看看哇。”
爷爷的声音一如往常浑厚,语气里没有半点怒意,只含着一些疲累。
于是,婶婶搀着叔叔在众人的目光“护送”下走了。
爷爷本想要起身招呼大家散场,没想到,他高大的身躯刚从长板凳上站起就朝后仰倒去,幸而陆飞爸爸眼疾手快地一把端住了他。
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叫声,然后急急忙忙地一起帮忙架起了差点昏厥的爷爷,老书记嚷嚷着:“叫救护车,快!”
在大家的帮助下,爷爷去医院做了检查,奶奶也陪着去了。
人们一下子都走了,一瞬间,整个庭院都安静下来了。
突然间,从里屋传出了夏伶俐哇哇的哭声。
夏语墨和夏子实本也要随人群而去的,猛听到哭声,才想起了独自留在里屋的夏伶俐。
夏语墨跑进屋去牵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屋外的水龙头边,替她抹了一把脸,但夏伶俐仍是哇哇哭,哭得满地碎渣的庭院更显悲戚了。
夏语墨蹲下身,一边替她擦干眼泪一边问她:“哭什么呢,傻孩子,哭了也没用啊。”
夏语墨是不怎么爱哭的,尤其不爱在别人面前哭。每当在家里遇到委屈的事情,她就会蹿进浴室去偷偷掉泪,或者裹着被子把眼泪流进枕头里;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辛酸之事,就会攥着拳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一旦哭了往往收不住场,她就干脆把脸埋进臂弯里,一天都不理人。
眼下,夏伶俐早已经哭得涕泪交加,黑黝黝、红扑扑的小圆脸沾满了眼泪。
夏伶俐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简直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似的。
过了许久,夏伶俐的情绪才渐渐好转。
夏语墨一向都不爱哄人,替夏伶俐抹干了眼泪鼻涕之后,就跑去收拾满地的玻璃渣了。夏子实也二话不说地帮忙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庭院里,依然夏风阵阵,碗筷、碎渣发出各种丁丁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夏伶俐的抽泣,掺和一点虫声、蛙声,还是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初夏夜晚。
大约晚上九点,三个孩子拴上了门,打算今晚就这么一起过了。
从小到大,姐弟两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屋院里没有爷爷奶奶的日子。尚且年幼的他们心里担心着爷爷奶奶,也因要独立过夜而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夏伶俐哭倦了,没有洗漱就已经睡在了夏语墨的床上。姐弟两各自忙着洗漱的时候,屋外木门发出了响亮了有力的“笃笃”声,这显然不是爷爷奶奶的敲门声,但也必然和爷爷奶奶有关,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飞奔而去,开门迎见的是一个黑黝黝的大高个——陆飞的爸爸。
“嗯……孩子们,你们爷爷奶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今晚要先呆在卫生院里。”这该算是他第一次与姐弟两个正式对话,那么大个成年人竟也表现得有些局促,似乎不大会和孩子交流,他接着说:“你们……拿点东西吧,今晚到我家去住。”
到陆飞家去?夏语墨大吃一惊。
其实,这会儿夏语墨想到陆飞时,早已经没有半分讨厌了。
夏语墨刚进入中学新班的时候,第一眼瞥见的就是陆飞,那一瞬间,她整颗心都凉透了,觉得上天一定是在与她开玩笑,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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