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当即挥鞭继续走。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继续跪在路中央一动不动。眼看马匹就要撞上,车内彰华吹了记口哨,训练有素的马立刻停蹄。
“去吧。”彰华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如意一急:他们不是要去渡口吗?不是说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吗?但他不敢抗命,只好调转马头,跟着黑衣人前行。
此刻天色已黑,街上行人寥寥。马车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一条极为僻静的深巷。深巷尽头是一道红色的小门。黑衣人上前叩门,三长一短后,门开了。
黑衣人转身行礼道:“请燕王陛下下车。”
如意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打开车门,本想扶彰华下车,不料一眼看见吉祥竟也在车内。
如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被吉祥用手按了回去。
吉祥跳下车,扶着彰华一起走入门内。
如意跟在二人身后,一头雾水地想着:吉祥什么时候上车的?他不是被陛下派出去办事了吗?
难怪陛下敢赴姬婴的约,想必是吉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行人七绕八拐地走了很长一段路,进了一间小屋。屋子中间摆着一张矮几,几上点着一盏灯,此外,还有三扇呈品字形摆放的屏风。屏风全都折了一半,后面布置有软榻,可供三四人同坐。而此刻,屋内并无他人。
彰华微微扬眉:“还请了别的客人?”
“是,还有宜王。”
如意睁大了眼睛:好个姬婴,请了自家陛下不够,还请了赫奕?他这是要干什么?!
彰华听了,反而心中一定,没再说什么,走到北侧的屏风后坐下了。
宜王很快就来了,一个人来。笑着推门而入,笑着扫视屋子,笑着望向北边的屏风:“哟,已经有客在了?”
彰华刚要回答,却听外面又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赫奕也听到了,挑了挑眉道:“看来,今晚人不少啊。”
“宜王陛下请上座。”带路的黑衣人道。
赫奕想了想,走到东面的席位上坐下了。
如意不禁抿唇一乐。
吉祥低问道:“笑什么?”
如意答:“北为尊,咱们这儿才是正统帝位。”
吉祥扶额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右乃宾师之位,宜王还是老师不成?”
如意一愣。
而在他的这一愣神中,门又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第一个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袭白衣。第二个人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身形纤细,似是个女子,因为灯光暗淡,两人的面容俱都看不清晰。
这两人到后,黑衣人们全部退了出去,且关上了房门。
于是如意明白——正主来了。
这最后到的,想必就是白泽公子姬婴。
不知是谁熄灭了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如意下意识抓住吉祥的手,吉祥安抚地拍了他几下。
一片沉默中,赫奕先开了口:“不如我们来抓阄?”
第80章 日月争辉(2)
彰华闻言一笑:“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游戏人间。”这几年,他跟赫奕常有通信,谈的基本都是闲事。赫奕就像他的一个老朋友,保持着不近不远、不亲不疏的距离,不谈心,只怡情。
因此,当赫奕接下去说“怎比得上你?如果世人知道你此番来程国的真正目的,恐怕都要吐血”时,如意不禁奇怪地握紧了吉祥的手——宜王怎么知道陛下真正的目的呢?
吉祥给了他一个少安毋躁的回应。
彰华笑道:“好说好说。我最多也不过是玩物丧志了点,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总比某人被追杀到只能落汤鸡似的躲到敌人的船上要好些。”
如意这才松了口气,听这意思,宜王恐怕不知陛下是为谢长晏而来。
“啊呀呀,我临危不乱化险为夷,恰恰说明了我智慧过人福大命大,百姓们知道了也只会更加爱戴与敬重我。但某人抛下一国子民,赶赴他国,借祝寿为名,行不可告人之事,那才是真正地让百姓失望啊失望……”
如意的心又紧了起来——看来宜王还是知道啊!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们说点正事吧。”
这是一个鲜冰玉凝般的声音,低柔、悦耳,带着从容不迫的节奏。虽是初次耳闻,但如意一下子就断定了——此人就是姬婴。
黑漆漆的屋子里于是安静了片刻。
最后,还是赫奕先笑了起来:“看,你我在此忙着叙旧,倒是冷落了淇奥侯,他吃醋了。”
彰华“哈哈”笑了起来。如意也不禁捂唇,笑得两眼弯弯。这句话的乐趣,必须结合之前的“日月同辉”看。赫奕不但揶揄了彰华的“断袖”之名,还将白泽也拖下了水。
姬婴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清润平静:“十年之内,广渡、汉口、斌阳、寒渠、罗州五个港口全线开放,允许宜国在此五处设置市舶司,所有交易税率再降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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