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服下九转丹三日后,公冶明登临炔月楼。
“月庄主,好久不见。”
站在大厅之中,公冶明躬身拱手,望向二楼凭栏而立的月神,那姿态,看在他人眼中,谦和有礼。
月神却摆出冷漠的脸,只应付一句:“公冶公子。”
炔月楼中客人来来往往,对于月神之名,早有耳闻,却难得一见真容,此时抬头看去,只见得好一位冷峻公子,那一身黑衣凝练,更衬得面上携霜带雪,他长发松散地披在身后,无风自动,与楼下的公冶明相比,果真是月中神子,不近人情。
有不知死活的人小声议论,到底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傲气凌人,就连公冶家的少主都不放在眼里。
公冶家的少主,在江湖上惯常有个好名声,谁不知公冶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即便对待自家仆妇或街边乞儿,都心慈维善,不论江湖女儿,还是官家千金,都对他芳心暗许,素有“一品郎君”的雅称。此前公冶明成亲,伤了多少女子的心。
此时,公冶明态度谦和,月神却孤高自傲,在看客眼中,虽说月神气势更盛,倒不如公冶明得尽人心。
月神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
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他也不会追究。
与他何干。
公冶明嘴角些微勾起,不为人知。
他很了解月神,自从月神从无间界救出必死无疑的澹台君言,他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关注月神,明处的消息,暗地里的秘闻,只要和月神相关,他统统收集起来,他知道,即便澹台君言自嫁于月神,她也不会爱上月神。
天下人皆知,澹台君言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才以身相许。
仅此而已。
至于世人所谓的日久生情……
他丝毫不信,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月神,会教澹台君言那样的女子动心。
至于此时月神内力外放,刻意运起周身气势,在他看来,不过是月神为了掩饰身体的真实情况,钟离雪颜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告诉他,月神就要死了!
昔日月神从无间界救下澹台君言时,曾对他说,此生不会让他再见澹台君言,却是月神失了言。
他骄傲,他得意,就算错失五年又怎样,澹台君言还是他的!
“凤凰山的紫鸢花开了,我要接君言回家。”
这一句,饱含款款深情,当年旧事几经传说,江湖人早已不知真相如何,此时听公冶明一言,果然他与澹台君言才是神仙眷侣,而月神,终究只是外人。
月神偶然一瞥,看到炔月楼的楼外楼中,正在品茶的钟离雪颜。
亓婉容喜爱苦茶,公孙兰汀喜爱香茶,但钟离雪颜与她们皆不相同,偏爱无味之茶。此时她面前小几上摆满茶杯,她一杯一杯的闻,得心的,一饮而尽,不喜的,当即丢弃。
即便是茶水抛洒出去,都像是在地板上作画,挥袖间,恍如行云流水,神态自若。
月神庄与钟离阁乃宿世仇敌,但他与钟离雪颜却成为至交好友,大抵只因为,在他看来,钟离雪颜做什么都是对的。
都是无罪的。
花墨耘曾经问他,是不是心中爱慕钟离雪颜,他回答,并非如此。
若说男女之爱,他心中唯有澹台君言。
可钟离雪颜是特殊的,唯一的。
他从小在闲月姨管教下长大,除了几位庄内长老教授他剑法武功,再无旁人能近他身。十四岁那年,他私自出庄,斩杀天算子,此后,便爱上了杀人。
昙华河畔,十六岁的他遇见钟离雪颜,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真可怜,我在你的眼中,只能看到虚无寂灭。”
两个月的相处,是她让他重新学会笑,学会肆无忌惮的发泄内心的不安和恐慌,是她让他明白,人除了可以杀,还可以做朋友。
他将她称为红颜,那是他所知道的,最美的名字。
钟离雪颜明明拿到了九转丹,却还是让公冶明来找他。
她从来就是与别人不同的,做事只遵从本心。
但他从来不会与钟离雪颜置气,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既然要接君言,为什么却到炔月楼,难道公冶公子不知,君言是我月神庄的夫人?”月神居高临下,俯视公冶明。
公冶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气愤月神,明明他让钟离雪颜来找自己,此时说这些算什么意思?
另一边,月神却不打算放过他,“哦,我猜猜,难道,是公冶公子进不了月神庄?不会吧,月神庄小小的护庄阵法,号称‘奇甲第一人’的公冶明,却五年也破不了吗?”
此刻月神面上含笑,冷冷地嘲讽公冶明,既然他没事,又怎么会想让这个虚伪无耻之徒带走澹台君言呢。
小小的护庄阵法?公冶明听月神这番话,只在心底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五年前,澹台君言嫁入月神庄之后,月神便在庄外设下号称“天下第一奇阵”的“九龙逆天”。
九龙逆天,即便是他的师父,穷尽一生亦未得破解之法,他这所谓的“第一人”五年未破阵也算不了什么,偏偏月神这样的说辞,仿佛那九龙逆天大阵,真是什么“小小的”阵法,显得他公冶明太过无能。
罢了,将死之人,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公冶明调整心神,换做一副神情郎君的模样。
“这五年来我做了许多事,想来月庄主已有耳闻,知晓我没有一事不是为了君言,我再也不是五年前被利益蒙蔽双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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