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星光璀璨。
月神感觉有人抱起了他,嘴里念了一句“大夫人真好”又睡了过去。
清晨,一缕阳光打在月神脸上,他睫毛颤抖几下,终于醒来,抬头一眼看见抱着他的西岭千秋,又闭上眼装睡。
可惜,西岭千秋早已醒来,注视他许久,怎么会被他骗过去。
“我还以为我要杀尽天下人,你才会来见我呢。”西岭千秋的声音比刚刚过去的严冬更冷。
“千秋。”月神看着他,满脸委屈,“我有要娶你呀!是你自己不愿意嫁给我嘛。”
西岭千秋气得要死,这家伙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却又说这种让他纠结万分,时常信以为真的话,把他的心撩拨的七上八下,自个儿还一副分外无辜的样子。
倘若这家伙不是月神,西岭千秋只怕早就一掌劈死了他。
其实月神是极美的,并不是拦路壮汉说的那样,丑到卖不出去,相反,继承了母亲美貌的他,曾经让西岭千秋误以为是男扮女装的小姑娘。
当然,后来月神狠狠揍了他一顿之后,看着月神表面光洁如玉的小手一翻,右手手掌中那厚厚的茧,他的眼疾不药而愈。
没办法,打在肩上的那一掌着实太疼,他至今记忆犹新。
大夫人澹台君言过门之后,看不惯月神容颜更胜于她,于是定下了一个规矩,每次月神面见外人,或离开月神庄之前,都要先化妆。
先遮了他白皙的肤色,再将眉间双颊添上几笔,美人便失了颜色,混在月神庄的羽翎卫之中,一张脸全然没有半分出众,唯有通体的气质,掩饰不住。
月神对自己容颜并不在意,却不喜这繁复的妆点功夫,索性,他顺着澹台君言心意,自己用宣溪草浆制作了几份面具,随身携带,出门的时候,就把面具戴上。
那面具薄如蝉翼,用内力配合着敷在脸上,全无半点瑕疵,就连澹台君言自己,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都是盯着月神观察许久,才找出破绽。
此时的月神,自然是显露真容,他习惯了澹台君言的怀抱,对西岭千秋有些排斥,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的醒了,并不想待在西岭千秋怀里。
西岭千秋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已经看穿了他的意思:“别闹,在树顶呢,你一动,摔下去我可不管。”
月神是绝顶高手,曾经攀登过高耸入云的山峰,也曾坠落过万丈深浅的悬崖,这树顶离地面不足三丈,他并不在意。
却又恐惧。
月神乖乖躺在西岭千秋怀里,看着天边朝霞映衬的红日,发出万丈光芒,多么耀眼,多么美丽。
忽然想到澹台君言教过他一个词,朝气蓬勃。大夫人说,那是指一天的早晨,一切都刚刚开始,就像他们,充满生机和活力。
他说:“千秋,我快要死了,可我不想死。”
突然听月神说出这么一句,西岭千秋不由愣住。半晌才将两指搭在月神腕上,眉头越皱越紧。
好半天之后,西岭千秋紧紧抱着月神,沉声问:“钟离雪颜怎么说?”
西岭千秋并非医道高手,但比澹台君言稍微强上几分,月神骗得过澹台君言,却骗不过他。他发现月神脉象诡异,想来是中毒已久。
钟离雪颜乃昙华国钟离阁的弟子,神医圣手,也是月神多年之前,在江湖中结识的红颜。
比澹台君言,更加特殊。
“红颜没有办法。”月神看着天,明明,曾经对生死早已看淡,却为什么,心慌了,恐惧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叫做澹台君言的女子,叫他有了太多美好的憧憬,他还没来得及一一实现。
又可能,他只是舍不得那个叫做澹台君言的女子。
毕竟人死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才刚刚学会故作轻浮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却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让澹台君言知晓,那些都是他心底的真实意念。
“三个月前,红颜说,她要去找她师傅求九转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亓婉容也没有办法……”
西岭千秋对月神很了解,他知道,月神从小就被培养的几乎百毒不侵,能伤到月神的毒就那几种,也都是几乎无解的。
“怎么会没有办法。”西岭千秋看着月神,三分试探三分认真:“实在不行,我带你回西岭,用妖泉帮你洗毒。”
东吴有魔池,西岭有妖泉,皆是世间奇景,各有诡谲。
“千秋,别骗我了,妖泉只有女子才能入,我下去会死的。”月神光洁的左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喉结,凤眼狠狠地瞪视西岭千秋,直把西岭千秋弄的说不出话。
西岭千秋仿佛看见,一滴泪从月神眼角落了下来,滑过脸庞,坠入地面,消失不见。
再看一眼,却发现只是错觉。
月神心里想,千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
许久的沉默之后,月神突然发力,从西岭千秋怀里挣脱,像一只轻盈的鸟,从枝头降落地面。西岭千秋紧跟着飞下树稍。
地上有马车,马儿绑在树下,正在嚼地上的草,对两人突兀的出现,并没有任何反应。月神知道马车是西岭千秋带来的,毫不客气的钻进去。马车里空间大,当中还放了个小几,几上有用油纸包着的吃食,月神打开看,是片好的烤鸭,早已凉尽,想来是西岭千秋为他预备的,却没想到他睡的那么早。
粗鲁地用手抓起来,放进嘴里,到底是好东西,即使已经隔夜,依然尝得出余香。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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