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国律法威严,在江湖上却常常遇阻,是以,公皇族刻意捧高月神庄的地位,月神庄遵循法制,其他江湖人自然收敛自身。
如果,月神却是那个肆意杀人、甚至灭人满门的九步杀……
月神并无作答,只是转头看澹台君言:“大……夫人,下月姨娘五九之寿,我想在庄里宴请宾客,替她庆贺生辰。”
七公国人偏爱整寿,昙华国却不同,除去周岁与十六岁,便极少在意生辰,年岁渐长,以九纪年,这一年,许闲月已然四十五岁。
澹台君言知道许闲月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昙华国的规矩,她点头:“难得你能想到,是该大庆,等我回去,便准备请帖,安排寿宴。”
“我近来习字愈发精进,帮夫人一起写请帖吧。”月神替澹台君言分忧,澹台君言却嘲笑他:“男人,你怎么自个儿夸自个儿?”
另一边,长孙旭和东吴万里继续饮酒,心中自有计较。
月神庄,邀月楼,入夜。
书房,月神和澹台君言掌灯写帖,许闲月寿辰,需要邀请的人太多,若是此时耽搁了,只怕他们赶不及,来不了。
月神果然如他自己所言,写字都端正三分,也极少出错,澹台君言不时点头,颇为满意。
烛火轻微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墙上,恍如合而为一,融为一体。
月神盯着墙上的影子发呆,许久才开口:“夫人。”
“嗯?”澹台君言疑惑,“怎么了夫君?”
“公孟豹,怎么办?”月神有些烦恼:“九步杀接了单,可要杀他,偏偏,他……”
澹台君言叹气:“不必管他,就当从无九步杀此人,便好。”
“才不是。”月神辩驳:“说到就要做到,既然承诺了,便该允诺,这也是夫人常常交代的。”
“只怕从来就是一场阴谋。”澹台君言将手抵在额头,轻微地皱眉:“都怪我,只因那人在秋景城,失了戒心,却没想到,这是个圈套。”
月神望着澹台君言,起先只是盯着瞧,到后来嘴角上扬,最后,居然笑出声来。
澹台君言正烦心呢,此时听见月神的笑声,不禁恼怒:“男人,你笑什么?”
说这话时,她放下手,突然自己反应过来,她的指间还握着笔,居然忘了,只怕,脸上已经沾染了墨水……
偏偏修炼了寒冰诀,再加上一时大意,就连微冷的墨水蹭在脸上,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
澹台君言自己也笑了,她想,能得月神欢颜,便是露丑,又有何妨?
房里的几根蜡烛渐渐燃尽,澹台君言拉拉月神:“男人,该回去休息了。”
“夫人先走。”月神指着面前的帖子,“还有几个路远的,早些发出去才好,夫人替我添些灯油,待我写完这几个,便回房去。”
“好吧。”澹台君言取出油灯,添上灯油,用蜡烛引燃,放在书桌上。临走时,她还交代:“早些回房。”
月神点点头:“好。”
残烛渐次熄灭,唯有油灯一盏与月神相伴,他孤身在房中执笔写请帖,无人得见,他写了谁的名字。
公孟豹在天涯客栈越发恣意逍遥,每天都与南来北往的江湖人说些九步杀与月神的故事,他搜罗出的证据,也越发齐备,甚至,他还扬言,要请些江湖上的前辈们出面,一同到月神庄捉拿月神。
月神庄并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晚,无星无月,苍穹之下,唯有人间灯火。
天涯客栈的喧嚣已经沉寂,唯有后院的马厩偶尔发出声响。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天涯客栈的屋顶,他足尖轻点、踏瓦而行,却不曾闹出半点儿动静。
他时走时停,仿佛在寻找什么,终于,他认准了方向,跳进了客栈中。
站在走廊上,他左右查探了一番,确认四周无人,选择了一个房门,轻轻地敲了两下,里头毫无反应,他推开门。
屋里没有掌灯,他却并不在意,径直往床边走,终于,他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正是公孟豹,此时似乎好梦正酣。
“能死在我的剑下,也算你好运!”他从背后拔出剑,高高举起。
突然,床上的人暴起,他一个翻滚,从床上逃离,站定之后,哈哈大笑:“哼,九步杀,我们等你好久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床后走出来好几个人,还有人从门外提着灯或举着火把闯进来。
屋里也点起烛火,九步杀被众人包围,他放眼一一看去,在场的倒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豪杰。
这些人联手,即便他功夫高绝,只怕插翅难逃。
“诸位倒是有心,居然能设下这样的局,真是看得起在下……”九步杀狂笑:“早知如此,九步杀该早些来才是,倒省的诸位等待辛苦。”
“哼,九步杀,不必再多言,速速束手就擒吧!”公孟豹看着九步杀,高傲的很:“九步杀,或者说,我该叫你,月庄主?”
九步杀闻言,并不惊疑,只是不屑地笑:“可笑,公孟豹,你若要设计我,倒也算合情合理,但你竟想诬陷月神不成?”
“还在诡辩!”公孟豹拿出一张纸:“这是我重金换来的证据,九步杀扬名天下的‘千凌斩月’,乃月神剑法其中一式!”
西岭千秋至月神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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