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听了两句,便走了。”
马车上悬挂的琉璃灯一晃一晃, 街道楼阁缓缓后退,隐于夜色之中。朱文礼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闻言问道:“哦?他听到了什么?”
太监答道:“大概是您谈论那半块玉的时候。”
朱文礼睁开眼, 点墨般的眼睛里蕴着一抹浅淡的失落。脑中又浮现方才在广业堂的一幕, 姜颜含笑望着他的那双眼睛,通透清澈到没有一丝杂质。
姜颜说:“我并非想毁约, 只是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不应该由一块冰冷的玉来决定。”见朱文礼怔然, 她又笑笑, “鸟儿只有在羽翼丰满之时才会筑巢配偶,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朱文礼想,他大概很多年都会记得她的这个笑容, 记得她这句话。
“我曾妄想自己可以趁虚而入, 如今看来,果真只是妄想而已。”朱文礼苦笑道。
“殿下也到了立太子妃的年纪, 若真心仪姜家姑娘,何不求娘娘一道懿旨赐婚?”小太监道,“将来天下都是您的,更遑论一名女子。”
朱文礼摆摆手,正色道:“君不夺臣妻。何况不是两情相悦, 夺来又有何用?”
小太监不遗余力道:“大公子不是还没和姜家姑娘成婚么,没成婚便算不得夫妻,殿下还有机会的。”
朱文礼眉头一锁,随即又舒展开来,叹道:“父皇病重,母后又身体不适,诸多事务压身,私事以后再说。”
春日天气晴好,国子监开展了几日射艺教学。
听闻蔡千户因朔州一战立了功,升为锦衣卫南镇抚司抚使,故而今年教习射箭的换成了一名叫胡司德的瘦高千户。胡千户为人冷硬,不似蔡千户憨厚,教习学生要求甚严,才两天便弄得大部分国子学生叫苦不迭。不过他对女学生倒没什么要求,示范了一遍便放她们自由练习。
时隔数月再拿起弓箭,内心中的阴暗和恐惧仿佛再次被勾起,边城的硝烟战火浮现眼前,鲜血伴随着箭矢迸溅,粘稠而腥热。
姜颜拉开弓箭连射三箭,虽命中草靶,但无论如何,她再也射不出如在隧道洞口外那般精准的力道。
练过一轮,姜颜整理好心情,挽着弓箭挪到邬眠雪身边。看着她刻意射歪的箭矢,姜颜忍不住道:“阿雪,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么?”
邬眠雪弯弓搭箭,抿唇一笑:“我怕吓到你们。”
她这么一说反倒勾起了姜颜的好奇。她笑着怂恿邬眠雪:“不怕不怕,快让我开开眼界!”
邬眠雪拗不过她,拉弓如满月,臂力大到惊人,一箭飞出,呈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去,钉入十丈开外的草靶红心。
姜颜还未来得及惊讶,邬眠雪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直接射穿草靶钉入后墙!草靶迸穿,碎屑爆裂在空中,又稀稀拉拉落下,力道不比隔壁箭场的苻离差多少。
这两箭太过石破天惊,周围人俱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赞道:“谁射的?”
“她?她怎么会这么厉害?”
“一个姑娘家,力道却不属于男子,没想到她是个深藏不露的!”
“我就说她平日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薛晚晴拿着一只羽箭站在树荫下冷眼旁观,酸溜溜道,“难怪没人敢向邬家提亲,如此粗鲁,谁敢喜欢?”
“郡主这话可就错了,有人偏爱弱柳扶风心机女,亦有人独爱巾帼英雄女豪杰。”一旁,魏惊鸿眨着桃花眼,笑吟吟地插嘴道,“邬家小娘子这样的,我就挺喜欢!”
薛晚晴被呛了,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愤愤对李沉露道:“他们就是一伙儿的,沆瀣一气!我们走!”
魏惊鸿气走了薛晚晴,心情大悦,负着弓跑过来对脸色微红的邬眠雪道:“过几日便是朔望假期,阿雪同我们一起爬山踏青,曲水流觞玩儿去?”
邬眠雪利落地收了弓箭,将手背贴在发烫的脸颊上,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脸色微红,细声道:“谁是你的阿雪!”
“阿雪这名儿只许旁人叫,不许我叫?”魏惊鸿故作思忖状,问道,“那叫你什么好,雪儿?小雪?”
邬眠雪白了他一眼:“我不擅长作诗,曲水流觞的游戏不适合我。”
“那没事儿,酒给你喝,诗我给你作。”说着,魏惊鸿又笑着望向姜颜,“姜小娘子也去,苻离和程温也去,大家一块儿才好玩。”
说到这,魏惊鸿一把拉住擦着汗经过的苻离,兴致勃勃道:“苻离,你假期同我们去踏春可好?”
苻离冷冷经过:“不去。”
魏惊鸿:“姜颜也去。”
苻离果然停住了脚步,“何处?”
“西山。有苍莽山林也有流水潺潺,还能看日落。”魏惊鸿拍了拍苻离的肩,又朝姜颜挤挤眼,“还带上阮小娘子罢,就这么定了!”
西山是鸡鸣山旁的一座独峰,沿着羊肠小道上去,道路愈发崎岖,林木也愈发葱葱,走到最后古树参天而起,枝叶交叉,密得几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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