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握紧手中的佩刀,锐利如刀的目光猛地刺向街对面的屋脊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用脚尖踢起一块石子顺手捏在指尖,屈指一弹,石子飞出击在瓦楞上,发出一声如寒刀出鞘的清脆铮鸣。
屋脊后,一条黑影如乌鸦受惊,倏地闪出,飞速朝东街逃去。
从方才开始便隐隐察觉到有人暗中监视,果不其然如此。苻离目光一寒,足尖一点,越过青石砖墙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姜颜入了尚书府,刚巧见家丁捧着从门环上取来的药材包送往后院,一月一次的药材,因是外头送来的,赵嬷嬷也不敢擅自给自家姑娘用,正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便见姜颜大步进来,道:“嬷嬷,这药扔了罢。不知是什么变了质的东西,不配给阿玉用。”
那句‘变了质的东西’一语双关,可其中的讥讽赵嬷嬷是不懂的。见姜颜不似以往那般明朗开怀,嬷嬷很识趣地应了声,忙道:“您放心,我立马就去扔了!”
姜颜的心中这才舒坦了些,迈上石阶进了阮玉的厢房,鼻尖立即萦绕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药味儿。大夫说,若阮玉昏睡一年不醒,今后醒来的几率也不大了……
思及此,不由眼眶一酸。
“阿玉,你可知道我中了探花?”姜颜搬了个小凳子在阮玉床边坐下,望着她静谧泛黄的睡颜,轻笑了一声道,“太子说,我穿上探花郎的衣裳倒也像模像样,我猜,他原是要取笑我的。后来我还同他们一起打马游街,有很多不知我真实身份的人给我送花和手绢,让苻离醋了好久呢!阿玉你知道么,我最想收到你的花,可是你来不了……”
她絮叨了许久,阮玉就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毫无反应。
“抱歉,阿玉,我没能中状元。若是中了状元,你就不需要再等那么久啦。”沉默了许久,姜颜垂下纤长的眼睫,声音低了些许,似是喟叹又似是无奈,“阿玉,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被褥下,阮玉的右手食指颤了颤,姜颜并未发现。
她自顾自道:“苻离拼死带回来的证据却如石沉大海,滁州私盐案以滁州知州的撤职查办而终结,薛家舍弃了滁州,断尾求生,以强权压迫锦衣卫销毁证据,直接激化了北镇抚司与大理寺卿的矛盾……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薛家根深蒂固,轻易无法撼动,只能一点一点拔除他的爪牙,只是如此一来,太子殿下便会受些影响。”
停顿片刻,姜颜又道:“太子是个很好的人,我会尽我所能想办法保全他。”
屋内静谧,姜颜伸手替阮玉掖好被角,半晌自嘲般笑道:“险些忘了你一向单纯,平日最不喜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的,唉,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平白扰你清净。”
正说着,赵嬷嬷同一个小侍婢叩门进来。
待侍婢给姜颜沏了茶,赵嬷嬷这才从袖中摸出一个物件,略微迟疑地递给姜颜,道:“这是前几日我从我家姑娘的匣子里整理出来的。我想着,此物约莫是我家姑娘以前同谢二公子好的时候,对方赠送的定情信物,既然现今两家人退亲了,这东西再留着也是不合适,可否劳烦姑娘有空时替我还给谢家?免得哪天姑娘醒来,瞧见它会徒增伤感。”
说罢,赵嬷嬷悄悄抬袖抹了抹眼角。
红艳艳的结,缀着精致的流苏,霎时勾起了姜颜在国子监的不少回忆。
那时阮玉还是个健健康康的少女,邬眠雪和魏惊鸿打情骂俏,程温还是个安静内敛的谦谦君子……
一时心绪复杂,姜颜伸手接过那只交错编织的吉祥结,望着那般鲜艳的颜色许久,才低声道:“嬷嬷弄错了,这个,并非是谢进所赠。”
谁知赵嬷嬷却是惊讶万分,忙道:“不是谢二公子,那还有谁?这是个同心结,常用来当做小年轻之间的定情信物,我家姑娘向来端庄贤淑,绝不会贸然接受婚约以外其他男子的信物,您是否记错了?”
“同心结?”姜颜一怔,下意识反问,“不是吉祥结么?”
“吉祥结和同心结的样式虽然相差不大,但编织方法大不相同,我不会认错的。”赵嬷嬷笃定。
姜颜心中一动,回想起去年那日同窗几十张书案上的一片艳红色,想起魏惊鸿攀着程温的肩替他解释:“这是我们元亮兄亲手所织,赠送给各位同窗的吉祥结。”
又想起那日窗边,程温望着阮玉手中的红绳结,温和笑道:“不费功夫,喜欢就好。”
姜颜垂首,翻来覆去将手中的红绳结仔细观摩,发现的确与自己的那只有所不同。
脑中灵光乍现,恍惚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阮玉定亲在即,程温便给所有人编织了吉祥结,却只有给阮玉的那只与众人不同,藏了一个落魄青年对心仪之人最含蓄的表白……
可惜,这份心意阮玉没来得及发现。
那时的感情是多么的纯洁、美好而又伤情,还未开始,便已凋谢,零落成泥。
姜颜握着那只同心结,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怅惘,说不出是该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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