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苻离这人啊,就爱钻牛角尖。
姜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屈指叩着案几,望着琉璃灯中的一线火光许久,终是忍不住道:“我去看看苻离。”
这是知州府邸腾出来的后院,苻离就躺在对面的厢房。
姜颜推门进去的时候,魏惊鸿正靠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他猛然惊醒,喝道:“谁?”
还算警觉。姜颜对他笑笑:“魏公子下去歇会罢,这里我守着。”
姜颜和苻离的秘密魏惊鸿是知晓的,便不客气道:“也好,两天没睡,我困死了。”
魏惊鸿伸了个懒腰,将折扇反手插在脖子后的衣领中,起身走了两步,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一顿,回身问道:“你和苻离是怎么回事?”
姜颜拿了蒲扇利落地扇了扇炉中的炭火,在咕噜滚动的药香中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的半截玉环,怎的到了苻离身上?”魏惊鸿直截了当,指了指屏风后昏睡的苻离道,“下午我给他换衣裳,在他贴身的衣裳里发现了一块玉……不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是红绳串着的,那是你的玉罢?”
姜颜摇动蒲扇的手一顿。
难怪她在雪地里摸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原来竟是被苻离偷偷捡去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她满地乱找,真是可气。
不过丢都丢了,为何还要找回呢?
姜颜哑然失笑,索性大方承认了:“是我的玉。魏公子就当做不知道罢,我也当做不知道。”
若是拆穿,他多半又要气急败坏了。
魏惊鸿倚在门口笑道:“苻离这个人别扭的很,十句话里有一半不是真心话,以后他若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你可千万别厌弃他,将他的话反过来理解便对了。”
姜颜一脸莫名。
魏惊鸿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以后就明白了。”说罢,轻手轻脚地掩门出去了。
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唯有药炉中的柴火噼啪作响。姜颜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望去,榻上的苻离仰面躺着,在橙黄的灯光下,他面部轮廓柔和了不少,不似平日那般清冷锋利。
他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轻轻皱起,好看的嘴唇也微微发干。
魏惊鸿到底是个粗心眼的,不会照顾人。
如此想着,姜颜倒了杯茶水吹凉,打算给苻离润润喉咙。谁知才以转过屏风,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
苻离不知何时醒了,正倚在床头看她。
这倒是好事。姜颜怔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对苻离道:“渴了吗?喝点水润嗓。”
说罢,她坐在榻前,将水杯递到苻离嘴边,“不烫的,你喝。”
苻离明显是还未退烧,眼神有些失焦,看上去有些茫然和脆弱,好在还算听话,就着姜颜的手抿了几口,方哑声问:“你怎么在这?”
“睡不着,走着走着就到这了。见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便大发善心给你端汤送药。”
姜颜笑着胡诌,可惜苻离脑子还没烧傻,并不上当,拧眉道:“叫魏惊鸿来。”
“他睡了。”姜颜放下茶杯,转身去外间倒汤药,回来时见他面有郁色,便道,“季平的事不能怪你,若要较真,也该冲着我来。毕竟无论怎么看,我才是最弱的那个。”
“你不是。”苻离道。
“嗯。”姜颜搅动药碗,待药汤不那么烫了,便递给苻离,“将药喝了,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苻离皱起眉,明显有几分抵抗。
“讨厌喝药。”他说。
“也讨厌白菜,讨厌按部就班,更讨厌读书。”顿了顿,苻离忽的抬眼,没有焦点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姜颜,在灯火映衬下闪着莫名的光,“我也讨厌你。”
“……”
姜颜可以确定苻离是烧糊涂了,往日清醒时他是从来不会表露情绪的,总是冷着一张脸,叫人猜不透摸不准,如今连说了几个‘讨厌’,可见是真糊涂了。
“你总是那般,那般……”苻离‘那般’了许久也没说出下文,只垂下眼,自语般又重复一遍:“姜颜,我不喜欢。”
“哎哎,够了够了,哪怕你是病患也不能这般任性啊。”姜颜无奈叹道,“即便是我,三番两次被你说讨厌,也是会伤心的。”
说着,她将药汤往床边一放,哼道:“既是这般不待见我,我便走了,你好生休息。”
可才刚起身,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姜颜挑了挑眉,微微侧首,视线落在腕上。苻离发着烧,掌心很烫,就那么紧紧地攥着她,一声不吭。
“不许走。”冷冷的、命令的语气。
从姜颜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他垂下的眼睑和英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的唇线,一如既往的清高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 魏惊鸿: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啦!
苻离:阿颜肯定不知道玉在我手里,我掩饰得特别好!
姜颜(蜜汁微笑):我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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