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形揽进怀里的时候,“啪——”一声,霍提督的佩剑也应声砸在地上。
燕怀瑾自始至终未染一尘,偏偏掌心里半握着得玉轴圣旨淌着殷迹斑驳,已是不成形了,上头未干的笔墨成了浑浊黯淡。
眼瞧着常婉咽了气,阖着眼的模样沉静,好似如意睡去,不过一夜便照常醒来,眉眼间尽是一派安详平和。
他凝声许久,到底还是将适才一道圣旨抛之脑后,给她留了体面。
“传朕的旨意,朕惟赞襄内政、每慎简乎六宫。弼佐王风、务先崇夫四教。皇后常氏体质孱羸,顽疾不治,于建安九年千秋节当日病故永和宫,依皇后礼制下葬皇陵。兹以中宫凤印以,其性秉惠和,行推柔顺,是以追封谥号静姝。”
第76章 柒陆
建安九年的千秋节似乎注定不太平。
燕怀瑾那一道谕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晓谕六宫, 先是由内务府的人去永和宫敛礼,替静姝皇后净身整容, 更衣穿寿。大喜大悲,有的不过在于一瞬间, 譬如千秋节红事变白事,无论敛尸官瞧见什么也只当那睁眼的瞎子,要知道,圣旨上写你是病故辞事,那自然便是病故辞事。
便是史官纪册也容不得半分差池。
在永和宫正殿里铺设了灵堂,棺椁便歇在这里,又由人分别取报了丧, 这轰轰荡荡的一夜几乎已经过去大半。
却说徐杳将自己适才披的妆缎茜素青大氅拾掇了一番,正欲命鸢尾往华清宫殿外送去,偏偏嘉定长公主这厢得了令, 一旁的婢女早已上前将人扶起来,一面搀着往永和宫去了。
鸢尾朝殿外守夜的宦人打探了一声, 一时心下大骇, 跌跌撞撞回了寝殿, 煞是一副手足无措:“了不得,竟是皇后娘娘薨了。”将大氅自一旁收置了,一阵搓手顿脚, “说是已大敛下了棺。”
徐杳几乎是下意识声色俱厉道:“你胡诌什么呢?”拂袖起身,一把箍住鸢尾的袖腕,“先时她还同我一道上香, 瞧着身子骨分明已是大好了。”
“并不曾瞒您半分,再来这样的白事,也不该妄下雌黄的。”鸢尾苦口婆心道,“适才奴婢依您的吩咐,还未到嘉定长公主跟前呢,便见她由人搀着往永和宫去了,说是去吊唁呢。”
她这才渐渐回过滋味来,手上也收回势来:“常姓有过,在予一人。”到底扼腕叹息道,“即便是罪责昭然若揭,也不过何患无辞。”
桌案上的烛燃尽大半,噼里啪啦的淌着红泪。
燕怀瑾回华清宫的时候,一派夜静更阑,离子时不过一刻。风尘仆仆踏进内殿来,难免搅出许多悉悉索索的声响,见烛光昏暗,便先掌了灯,自顾自褪了外袍,这才往榻上来。
只捞了沿着榻缘的被褥探身进去,恐渡了寒气给她,是以并不曾叨扰她半分。
不曾想徐杳摸索了半晌,好容易才覆上他经年磨砺的掌心,几乎是透骨的寒意,她却恍若未闻般,捧着他的掌心往自己腮上一抵,对上他晦涩的一双眸子:“原来您与妾这小半年,不过是同床异梦吗?”
燕怀瑾只由着她的动作随她去,一五一十道:“朕只梦见你。”
“但凡您铁心实意要去做的事,普天下都没有人会置喙什么,更由不得妾说什么了。您便是同妾知会一声,也是好的。”窃着声儿告诉他,待他掌心渐渐生出暖意来,才松开他,不想却教他反手握住,她不以为意,戏谑道,“妾还当是捂不热呢。”
一语双关,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他的心如磐石。
他懵然生出几分时隔经年的局促不安来:“朕往后——”
然而他这话只开了个头,便教她的一指腹覆在唇上:“同她怄气的那两年,妾实在是怨极了她。”阖上眼帘,往他怀里拥过去,从喉间溢出一声叹,不免有着兔死狐悲的味道,这才怆惶开口,“您不必专拿好话一昧哄人,她受得那些委屈,横竖妾会替她一件件讨回来。”
翌日
徐杳这一日于卯时便起身,身畔早已是空无一人,燕怀瑾比她早一些便去了金銮殿上朝。依着礼制,后宫女眷皆要去永和宫一连吊唁七日,说来也奇,以往去长信宫行晨省之礼的时候她常常懒怠一些,偏生这回却迥然不同。
永和宫外头挂着一对十六尺的丧幡,讣告上各有题词。除却女眷们一一上前拜诵外,另请了龙山寺四十九位僧人于侧殿守灵念颂《地藏经》,崇熙太后亦是掐着时辰了上了一炷香,想着年岁渐高,不便见着此番触景伤情之况,便推说身子不适回寿合宫去了。
如此以来,自嘉定长公主之后,为首立着得便成了娴昭仪,她倒也将面上功夫做得很足一阵悲愁垂涕,惹得很是伤情。
如此一来,又衬得嘉定长公主木然一张脸,不过尔尔了。
好容易得了用午膳的功夫,众人便回了各自寝宫,一路上碰见的宫女,更是无一不穿着素净,无意间将交颈并头一干人的窃窃私语听个正着,说是梨园行出了事,似乎与宋清相干。
梨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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