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定慢吞吞走回殿门前,又开始望着夜空数星星。
记忆中,有几次,他也曾带着要紧的奏折去长华宫批阅,忙起来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她总会带一盅提神的汤,又或者一小碗粥给他,或咸或甜,总能合他口味……这么说起来,他的待遇还是比里面那人好,毕竟是她亲手做的,不是假手他人。
江晚晴不想当他的妻子,却很想当一个好皇后。
她身上总是充满了令人费解的矛盾,而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解开所有的误会和谜团,第一步坦诚相待,第二步……相知相许共余生。
只这一点,从来毋庸置疑。
*
醒来之前,江晚晴差一点就登上人生巅峰,她已经把三尺白绫悬上房梁,把脖子套了进去,刚义无反顾地踢翻小凳子……一首梦醒时分适时响起。
睁开眼,扯开床帐,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宝儿,而是立在窗边的那人。
窗外灰蒙蒙的,天际一道亮光撕裂黑夜,旭日初升。
那人背对着她而立,背影如山岳,令人望而生畏,明黄色的龙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张扬巨龙,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江晚晴唤了声:“皇上。”
凌昭转过身来,见她起身坐在榻上,天光晦暗,她的眉眼不甚清晰,只一头乌黑的青丝垂在肩上,楚楚动人。
他走过去,微微一笑:“醒了?”
江晚晴沉默地点头。
凌昭抬起手,轻轻抚摸她柔软如丝缎的长发:“你方才睡着了都在笑,想必是个好梦。”
江晚晴这次点了点头:“嗯,是个圆满的梦。”
他背光而立,整个人往那里一站,轻易便挡住她的视线,脸容陷入阴影中,半晌,他问:“梦见了什么?”
江晚晴简略道:“好事。”
凌昭俯身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瞧了一会儿,忽然欺身向前,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巧了,朕昨晚也有好事。”
江晚晴身子一僵,基本猜到他想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凌昭眉梢轻挑,声音带着一抹戏谑:“多谢你的粥,这后半夜,朕就没困过。”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多说,起身叫宝儿进来,替她梳洗。
直到穿戴整齐,走出寝殿,天色渐渐明亮,江晚晴转头一看,才发觉他神情疲倦,眼底下隐隐浮着一层青色,她一怔,道:“皇上整夜没合眼?”
凌昭平淡道:“昨夜,朕若是有梦,会梦见什么,不用合眼都知道。”
江晚晴转过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殿内一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似乎是……容定,她心中一惊。
凌昭自嘲地一笑,叹息道:“那年你出嫁,北羌小股敌军时不时便来刺探虚实,朕连灌下几壶烈酒,一醉方休都不能。”
江晚晴浑身不自在,小声道:“……你别说了。”
凌昭扬了扬眉,见殿内只有从长华宫跟来的两个下人,不以为意,语气依旧带着轻嘲:“你出嫁的日子,帝都是个晴天么?”
江晚晴只如芒刺在背,低下头:“我不记得了。”
凌昭笑了一笑:“北地下着小雨,朕在营帐里,听了一夜的雨声,分明睁着眼睛,却总像在梦里——看着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迎进宫。”他突然停住,喉结滚动一下,声音低了几分:“那曾是朕期许了多少年的将来。”
江晚晴目光盯着脚尖,咳嗽了声:“你该上朝了,王公公在外面等你。”
凌昭颔首,握了握她的手,忽又皱眉:“怎的手凉成这样?”他抬头,看着宝儿和容定,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便随意指了一人:“拿件衣裳出来,给你们姑娘披上。”
江晚晴看着容定走开,略松了口气。
凌昭轻声道:“接下来几日,朕也许不能经常来见你,等事情一了……”
江晚晴忙道:“皇上处理正事要紧,不用挂念我。”
凌昭笑了笑,放下手,旋身而去。
宝儿见他一走,整个人又活了起来,清脆道:“姑娘,早膳应该已经备好了,您在这里等着,奴婢去去就来。”
江晚晴道:“好。”
宝儿的背影刚离开视线,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声线:“是晴天。”
江晚晴吓了一跳,急转过身,看着面容清秀的少年,说不出话。
容定将手中的衣裳披在她肩上,语气平静,又重复一遍:“是晴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但有微风,穿着那么厚重的嫁衣,都没见你出多少汗。”
江晚晴沉默了会儿,道:“……你也别说了。”
她往内殿走,容定默默跟了上来,轻轻问:“姑娘真的忘记了?”
江晚晴不答话,脚步加快。
容定笑了声,等她在妆台前坐下,才道:“好,不说。”见她拿起胭脂,只盯着盒子看,又道:“我也饿了,想喝粥。”
那语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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