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王爷的声音了。”
他前方一名锦袍男子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前行,闻言头也不抬:“双寿,你耳朵也不灵了,回头叫大夫治一治。”
双寿争辩道:“我真听见了。”
平南王世子低笑一声,这才回头,慵懒扫他一眼:“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双寿只能叹气:“是。”
平南王世子停住,潇洒地从马上下来,遥遥望向皇陵所在地,隔着一重山,许久许久无言。
又过了一会,他解下酒壶,将壶中清酒浇在地上,叹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一杯酒敬姑娘,当年你我于千百人中的一眼,我便知我们心意相通,可惜,可惜……你若随我回南境,断不至于青山埋芳魂。”
双寿看着他家公子,也是无语:“世子爷,您怎么又提这回事了?老王爷说您脑子里全是浆糊,拎不清的,当年先皇后看的不是您,是您身后的燕王。”
平南王世子淡淡道:“双寿。”
双寿应道:“小的在。”
平南王世子语气温和,便如轻风细雨:“父王说什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斜睨过去:“你不想脑袋拧下来灌上浆糊,最好闭紧你的嘴。”
双寿立马住口,只立在一边。
平南王世子又往地上倒酒,慢慢道:“这第二杯,敬先皇。”他望着清澈的酒液缓缓渗入泥地中,目光恬淡:“昔日你害我好惨,也算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是难防小人心。”
双寿心中倾诉欲强烈,很想发表意见,然而念及世子爷的威胁,还是选择闭嘴。
当年,因为那事,曾经的燕王,如今金銮殿上的圣上,在比武场上吊打了世子爷,曾经的太子,如今作古的先帝,又在老王爷面前阴了世子爷一道,以至于回到南境后,老王爷逼着世子爷顶着烈日曝晒、打着赤膊,锻炼男子汉气概,一个夏天下来,差点黑成妈不认的炭块。
平南王世子塞住酒壶,放了回去,淡然道:“前尘已过,恩怨两消。你险些毁我一身皮肉,万万没想到,我又养了回来。”
双寿终于忍不住发言:“世子爷,您是说您借养伤躺在床上,死活不出门,一个月能养好的伤,足足躺了大半年,然后被老王爷发现了,一根鞭子打的你满院子上蹿下跳的事情吗?”
平南王世子面不改色,问道:“双寿,你可知你日后是怎么死的?”
双寿脸一白:“小的知错,世子爷开恩。”
平南王世子淡淡道:“舌头长的能打结了,绕在梁上吊死你算了。”
双寿苦着脸:“世子爷饶了小的吧,留小的一条命,小的这辈子只想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而还,那多光荣,可不想死的窝囊。”
平南王世子便不理他了,远远眺望帝都,又回首向南,叹道:“我这一生情路坎坷,和先皇后有缘无分,和金家小姐,未能结缘便天人永隔。怨我多情fēng_liú魅力无穷,害佳人伤心,苍天惩罚我就好,为何要折磨她们呢?”
双寿站在他身后,暗暗地白他一眼。
平南王世子道:“我看见了。”
双寿一惊:“世子爷好厉害,脑袋后面长了双眼睛。”他摸了摸鼻子,又道:“世子爷,其实王妃都催了那么多次了……您身为平南王世子,如何能不成亲、不生子呢?上次,我听王妃私下和王爷说,孩子们一代不如一代,就没比得上王爷的。”
平南王世子轻笑:“那是母妃哄他开心的话,能作数么?”
双寿道:“可——”
话没说完,远处马蹄声急奔而至,平南王老当益壮,一马当先,人未至,一条鞭子先甩了过来。
平南王世子闪身避开,叹口气,拍拍肩头落到的尘土:“父王息怒,打坏了儿子的这张脸,面见皇上的时候,岂不尴尬?”
平南王冷笑:“你无端端的,来这里作甚?还不快走!”
平南王世子又是一声轻叹:“先帝和先皇后双双离世,儿子心中悲伤,进京前,先来祭拜一番,又有何错之有?”
平南王斥道:“等进了帝都,这等话不可再提,尤其是在皇上面前,不准提先帝和江皇后,你听见了吗!”
平南王世子一笑:“听见了,父王,您这么一吼,整座山头的人都听见了,没准皇上坐在养心殿都听见了。”
平南王大怒,又是一鞭子甩过去,风声凌厉:“反了你了!”
平南王世子再一次避开,转身上马,眉头一挑,意气飞扬:“走罢!”
*
江尚书府,书房。
三姑妈手里拿着条石榴红的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我难道不也是为了府上着想吗?哥哥!我知道嫂嫂是怎么冤枉我的,可我、可我真恨不得把心剖出来,让你们瞧瞧,我是那黑心的人吗?”
江尚书坐在书案后,手边的茶已经凉了,他眉目沉沉,道:“宫里是有消息出来。”
三姑妈心头一跳,问道:“怎么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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