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万年不变的表情依旧,欣赏他的人会觉得这样的表情是淡定,是从容,看上去更是显得酷酷的。而讨厌的他的人会顺带着讨厌他这始终不变的表情,比如威廉不止一次在艾尔兰面前用「白痴」「面瘫」「装什么碧」来形容约瑟夫。
不过艾尔兰发现了他脸上的小动作,虽然面部表情没有改变,但他的眉毛还是微微挑了挑,这说明任何人都会有情绪,哪怕是面瘫型男约瑟夫也不会例外。
“第一,我并非只会死读书,如果你去向讲师们询问,就会知道我不止一次对书中记载的错误理论进行过辩驳。第二,虽然我会纠正书中错误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钻牛角尖,非要在已成定理的结论上挑刺。托尔金动力模型是什么概念?举个例子,1+1=2,这就是早已成定理的结论,没有人会质疑这个公式的正确性,托尔金模型也是如此。”
艾尔兰无奈地抚了抚额头,约瑟夫在某些方面上的固执确实挺令人讨厌,特别是这份固执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如果你深入研究过数学大师温德巴的实验日记,就会发现这位数学天才毕生的精力都用在了证明1+1≠2在某些场合下成立,并且由此引申证明出了多条对推动数学界至关重要的公式,虽然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树立了错误的命题,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在他敢于向既定理论提出挑战,才会诞生出让他被尊为「数学大王」的诸多奇妙公式,一个学者要是连质疑权威的勇气都没有,那是不会有多大的成就的。”
“诡辩。”约瑟夫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艾尔兰冲着他挥了挥手:“随你怎么想。”
约瑟夫转身准备离开,他之所以来到这间教室,对艾尔兰说出那番势必会让他感到反感的话,只是因为他认为艾尔兰是唯一称得上是对手的人,既然对方并不领情,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僵持下去。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接受的,何况约瑟夫的脸本就很冰,更是没有必要贴上去。
威廉冲着他的背影,俏皮地吹响了一声口哨,扬着手中的铅笔高声喊道:“不送了啊,亲爱的约瑟夫。”
约瑟夫踏着黑色的皮靴,噔噔噔地离开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艾尔兰的错觉,在威廉高喊出那句话后,他的脚步似乎加快了几分。
艾尔兰偏过头来看着威廉,很没好气地说道:“你刚才说话的语气真是恶心,多大的仇。”
“那小子和我家是世仇,你又不是不知道。”威廉没所谓地耸耸肩,吊儿郎当地笑着,“何况我最烦这种打扮的装碧犯了,大晴天的一身大衣皮靴加小圆帽,以为自己是活在英伦时代的老绅士?呸!”
艾尔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在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瞎后,才开口说道:“真不知道你自己穿着这么一身花哨得甚至可以说骚气衣服的人,是哪来的勇气来评论别人的穿衣打扮。”
“我这叫不畏世俗眼光,只为保得一颗追求艺术的心,艺术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懂个屁。”
……
艾尔兰看着刚发到每人手上的蓝色册子,停顿片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在动力工程大学修完了将近三年的课程,到了快毕业离校的时候了。
「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蓝色册子的封面上用粗重的字体写着这么几个大字。
威廉那张总是带着贱兮兮笑容的脸凑了过来,艾尔兰相当嫌弃地往另一边偏了偏脑袋。
“怎么还没写呢。”威廉问道。
艾尔兰白了他一眼:“这才刚发下来多久,哪有这么快就能确定题目。说的跟你写好了似的。”
“我还真写好了。”威廉扯了扯领子,让领口显得更散乱随意一些,「我不喜欢太端正的东西」这句话一直被他挂在嘴边。
艾尔兰惊讶地看着他,心想我俩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大眼浑圆的败家少爷有这本事,在确定毕业论文的题目上如此自信且果断,简直瞎掉我明亮的双眼啊。
难道这货一直以来都留了一手?早就听说有些少爷公子保留着不少恶趣味的习惯,比如人前浪荡人后努力,你以为他和你一起堕落了其实人家学习比谁用功,等到关键时候把自己手里的底牌一亮,那震撼效果真是杠杠的。
艾尔兰轻咳一声,满脸郑重地问道:“你的题目写的什么?”
“论如何让冰冷的机械迎得女性市场的青睐,我打算做个漂亮外壳再弄点芬诺的香水上去,再补充一些喜闻乐见的功能,你觉得怎么样?”威廉满怀期待地看着艾尔兰。
“滚……”艾尔兰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艾尔兰向来以学者自居,这种类似学术汇报的活动自然是相当看重的,不会像威廉弄出奇葩的题目,在选题上相当慎重,这也导致了他始终拿捏不了到底应该选哪个题目作为自己的毕业论文,为此相当纠结。
他擅长的领域很多,在各个学科上都相当优秀的成绩和知识储备让他的可选范围变得相当大,并且无论他最终选择的是哪个领域,想必都能做出一篇相当出色的学术论文。
“可我还是喜欢做不一样的东西。”艾尔兰心中这样想着。
像其他人一样,选一个早已经被选烂了的课题,照着这些年来别人早就研究透了的套路再稍微改动,最后把毕业答辩糊弄过去完事,既能完美地拿到合格的成绩,又相当轻松几乎不废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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