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必附物而行,或猫、兔、鸡、鸭、蛙、雉,皆能作汪汪声。先虎二三里,视机伏处,引而避之,虎辄随伥声转移。制之之法:闻伥即用钉钉树上,随所值之第一株,然后击伥所附物,则物毙而伥亦声绝矣。或曰:钉,金也;树,木也。魂属木,魄属金,取以魄就魂之义。魄恶好杀,伥,魄也;禳之以就魂,则惊魄有依,不为虎役矣。
伥声惨而长,无转音,但夜深人静,亦有能作人语。郑尝与同伴往猎,舟泊溪下。一夕,闻岸上敲门声,久而门内人应之欲起,其妇力阻曰:“夜深宜避,勿往启户。”敲者益急。其妇卧问曰:“客何来?”曰:“间壁。”“客为谁?”则又曰:“间壁。”夫妇遂不起,教以明日来。敲仍急,郑异之,从缝隙视,见有物如数石谷囊者塞其门,从斜月光中审辨之,则虎也,以头撞其门,所应两字则伥也。郑潜曳醒其同舟而告之,皆恐匿船板下,郑乃以枪自后打之,虎惊痛,咬破其门,坏屋檐而去。翌日视之,门下所跪点头处,成两洼迹。行二里余,溪水中得死虎,重六百斤。或曰:虎负伤落水,不能起也。或曰:虎中枪热甚,故就水取凉,伤发而毙也。
虎食兔,入口即没。虎食鸡与鸠雉,则入口上下腭一再合,即仰喷剩羽如散花雨,周圜丈余。雉五色文,散飞最可观。
传说虎欺人畏,故不伤醉人,不食孩童,非也。醉人必醉甚,行路欹斜不定,虎始不食,盖扑之不准也。至于孩童,则樗里有邻儿,兄弟夜出门就厕,其兄年十三四,蹲厕上;其弟九岁,立檐下,见有若松毛一团者掷而前,弟畏缩就其兄旁曰:“是何物耶?”兄曰:“松团耳。”虎前弃其弟而攫其兄去。明日迹血寻之,衣履处处散遗,拔起小松根数十株,盖其兄忍痛手迹也。至血痕阔处而止,盖已食尽,而草上血亦经吮过矣。
虎饥亦食蔬菜。樗里有女子与其嫂在楼煨芋食,弃芋皮窗外。姑偶凭窗,见虎吮芋皮尽则仰以矣。嫂惧,多煨芋,以皮给之,恐其跃上也。姑欲闭窗,则伸手出怕虎起攫手;坐待,则眼见嫂芋将不继,乃试以全芋投之,虎一吞而尽。姑曰:“吾得之矣,若不畏热,可图也。”乃烧铁锤透红,以芋皮裹之,芋皮着热铁即黏,试投之。则虎仰头视既久,见掷物,接而吞之,吞后则跃去。后二日,里得毙虎,爪自裂其胸见骨。
传闻虎不再交,亦非也。虎独处,其有两者,必牝牡也;其有三四五者,必虎母子也。子大,则牝牡母子皆斗,而仍独处矣。大概月大晕夜,虎乃交,在半夜后。来日必起大风。郑少时尝闻两虎互鸣,不知何故。一夕宿岭上寺楼,闻两虎鸣甚远,声闻林外,窥之,则月蒙蒙晕矣,有物一堆,上白下黑,如土阜摇动。久之,其下者猛吼震谷,盖其窍初合,牡者痛而惊跃也。晨起则两虎在土阜上,互跳交扑,久之始散。是日,寺僧不敢启门。逾月早起,见隔岭此白黑二虎抱跃而起,既落地,则两释矣。其明年,则有四小虎同行。或曰:“虎交一跃,则得一子。四子皆一交所得。”
郑晚年当七十后必持一雨伞行,杆铁自卫,常曰:“吾遇虎一,则俟其扑而左右避,以杆抵其腰,能令不再起扑。吾遇虎二三,则张伞而旋转之,能使虎疑,不敢扑吾。”又数年,郑往邻村看社戏肩伞归,中途昏暮,虎突起道左,郑避扑不及,坠崖下,急坐起张伞伺虎。不料虎亦坠下,压郑身上。伞旋转如轮,虎蹲郑腰腿间凝视伞转。郑急取所佩铁刀,以右手斲其尾闾,左手拔其阴。虎方疑伞,又惊触其阴,跃起力猛,断其阴寸余。郑据地手不释伞,幸邻人看戏者群过,呼扶以归,而郑力竭矣,越二日死。
鬼请上任
侍御沈立人名孙涟,京邸卧病十余日,谓所亲曰:“有朱衣人从空下中庭,谓直隶保定城隍神缺,当命予摄。予以『老父在南,妻子无托,孑然单身,客死可悯』乞朱衣人善为我辞而另选焉。朱衣人去而复来云,谓:『尔父以庶民受侍从封诰,已荣甚,有弟在,不至失养;子已游庠,复何虑?苛召人而皆辞,将无可召之人矣!』朱衣人语如此,予殆不望生,若为我治后事。”所亲多劝慰,谓是病谵语耳。然沈自是不复作声,药饮皆屏。凡三日,更定后,车夫宿门下,闻叩门声甚喧,问之,则曰:“请老爷上任。”车夫嫌其错打门也,令别寻门户去。叩门者云:“的是汝家。”车夫云:“我家老爷是京官,十年不出城,现在卧病,那得上任?”叩门者曰:“非外官也,吾曹是直隶省城隍衙役,明日新官上任,长接在此。你家无人管事,并不打点一些行装犒赏,所以告与汝知。”车夫大恐,缩颈被底,睡不成梦。四更后,但闻沈从内呼从而出,肩舆扛梢触门有声,謦欬宛沈也。声渐远,始闻侍沈疾者哭声。明日,车夫以告沈所亲,始知前日语非谵。
通幽法
南塘通判顾梅坡说:张天师有通幽法,有不白事,能遣阳魂至夜台召鬼问话。鬼如何语,即借人口出之,其人不自知也,必愚笨人方可使。梅坡曾亲见五十六代天师。
时有法官某失所司俸银五十两,求之不得,愧恨自缢死。既死,所失银仍不可得,主人乃用通幽法:令水夫某立门坎上,喷水贴符百余纸,几满身矣。眼、耳皆贴符,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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