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人知之甚少,却已经将他放在了心尖上,不愿与他分别一日,这是多么荒谬,又多么奇妙。
她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为此而悸动,恍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直到客栈门口,她的脚步渐渐停缓,那一身白衣的人影站在屋檐下,撑了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细碎的雨滴似一层霜,朦朦胧胧浮动在伞面。
他似是在等她,又似等了许久,听见她的脚步声,便恰好偏过头,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一瞬间,所有急切和焦急,似乎都消散殆尽了。
她平缓下脚步,渐渐走到他面前,那人的伞便稍稍倾斜,遮挡住跃动在她发稍和衣间的雨露。
“我出去了一会儿。”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我也是。”白莫寅偏头轻声应道。
小院的房檐比大宅子的低矮,青瓦白墙,墙内伸出了一枝红杏,花瓣已经几乎落尽,长长的街巷里没有一个行人,细雨如丝,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也落在了他的伞外。
岑可宣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如墨的发丝和眉眼,笑意便沿着眼角蔓延开来:“但是明日,我哪里都不想去了。”
她只想腾出一整日的时间,都和他呆在一起。
白莫寅一点点擦掉她发梢的雨滴,露出淡淡的笑:“我也是。”
“你今天是怎么了?”岑可宣有些奇怪,带着玩笑的口吻轻声说道:“都不会说话了吗?”轻轻笑了一声,背上竟渐渐传来酸软和疼痛,蔓延到四肢和脚踝,最后连心口也开始发痛,眼前的人影变得似真似假。
岑可宣微微吐出一口气,硬生生撑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却情不自禁地靠在了他身上,轻声说道:“真奇怪,为何近日越来越觉得累,才出去一趟,便好像再不想动了。”明明还是十分年轻的身体,却越发觉得疲倦非常,好似每一天都过得十分费力,武功也越发不好使。
白莫寅一只手稍微扶住她无力的腰身,空闲的那只手便握住她微凉的手心,轻声道:“现在也是?”
她点点头,又摇头,最后轻轻埋头在他衣襟处,红着脸小声说道:“你抱着我,便不累了。”说完后,她脸颊禁不住微微发热,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般亲密,有些羞涩,又有些无措,才寥寥数语,便不敢再多言。
“外面凉,还是先回屋吧。”白莫寅十分自然地揽过她靠近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点点头,同他入了屋,屋外细雨绵绵,屋内却颇为暖和,岑可宣坐在椅子上,任由对方为她系上一件带着薄薄绒毛的披风,身子一下子变得暖烘烘的,手藏在衣服里,望着白莫寅笑盈盈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眼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白莫寅正低头为她系好最后一缕系带,他系得十分认真,似怕松了不够暖,紧了勒着她,听她问话,这才抬头笑道:“方才在外面路过一家铺子,想着你约莫会冷,便买了一件。”他一面说着,低下头时漆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手腕上,和那系带混在一起,他便伸手稍稍拂开。
岑可宣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隐约知道,他约莫是在笑的,于是她也笑了,开始解释起今天的事情来:“我今早一醒来,你就不见了,围着客栈找了一圈,见到昨夜替你去买药的那个人,才知道你出去了。那个……我擅自去了你住的那间房,你……不会介意吧?”
白莫寅轻笑了一声道:“我不介意。”
岑可宣却不大放心,好似生怕他误解什么,继续解释道:“我没有碰你的东西,而且你住的那间房空荡荡的,也没放什么……”
白莫寅有些无奈地重复道:“我说过了,我不介意。”不过是暂住的客栈而已,除了一件衣服,他根本什么都没放。
“那……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又或者方才我去了哪里?”
白莫寅手指顿了顿,没有立即回应。
“我醒来你就不见了,所以方才……我去找了一个人。”见白莫寅没有反应,她便自顾自回答了自己的提问,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说了你可别怪人家,定水镇是小武带我来的,但那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他帮了我许多忙,对了,我们路上还遇见了另外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我猜不着。”白莫寅停顿了一下,终于对上她灼灼的视线,冲着她笑了笑。
“是林家的那位大小姐,我小时候就与她见过,虽然印象中的相处并不十分愉快,不过都是小孩子嘛,她人其实挺好的。”岑可宣吐了吐舌头,知道他本不是个热络的人,便愈发明白,不能怪他凡事都有所隐瞒,想要两颗心靠近,自己应该更努力才是,更多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即便是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他没有闲她烦,她便要更多地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我身上又没带多少银子,多亏了她呢,可惜方才去找了他们,只见到了小武。”
她原以为白莫寅会对此说点什么,可是他却好像并不感兴趣,低着头为她将衣衫整理好后,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浅淡,也越发看不分明了,“是吗?没银子用了可以跟我说,没必要欠了人家的人情。”
那么……欠你的,就不是人情了么。
岑可宣不敢细问其中的深意,脸颊泛红,视线左右游移着小声应道:“哦,我下次……下次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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