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本就半掩着的木门被用力推开,三清门门下诸人哗啦啦冲进了屋内,略显空旷的一间杂屋里,竟意外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着一身淡若月光的衣衫背对着门口,安安静静地立于光影之间,似真似假,宛若一道幻影。
这间屋子在别苑最西面,窗户仅有一个,高高落在一面墙上,角落里老旧的雕花柜子和尘埃堆积并排,明晃晃的光束落在女子身上,长发披肩,薄衫如纱,仿佛能看见跳动的尘埃。
这是一种无法触及的美,若水中央盛开的白莲,若月光下幻化的梦影,听见进门时急促的脚步声,她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逆光中略显模糊的脸,脸上神情温软,眼带柔柔笑意。
她单手托着一个深黑檀木制成的方形盒子,另一只手则压在盒盖子上,似是怕盒子里的东西掉出来似的,瞧见进来的一波人,淡薄的唇开启了一些幅度,呈现出嘴角微微上扬的姿态。
如同地牢的空旷陈旧房屋里,似莲花般纯净温柔的女人,与剑拔弩张的来者一对比,这画面显得很是奇诡。
三清门众弟子面面相觑,莫不感到奇怪:若说是张家人,不早该逃走了,倘若来不及逃跑,也该是吓得瑟瑟发抖,开口求饶才对,这女人看上去温温柔柔,毫无还手之力,却分明毫无惧意,不知是何来路?又见得她相貌美丽不似凡人,众人都惊觉蹊跷古怪,竟然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不明原因的诡异,以及难以言说的不安,还有若隐若现的,莫名而来的危险气息。
领头的人脸颊带痣,约莫二十六七岁,正是三清门暂代领头人之一的马御,他所跟着的那位老大已经死在了青州――不久前与御景山庄的那场冲突之中。他曾跟随这位老大出生入死,陪同门主披荆斩棘,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何其多,不乏厉害狠辣或者美色惑人的女子,可今日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他没有说话,见过较多世面的他,学会了一个词,叫谨慎,遇见怪事时谨慎一点,总不会犯错。
老大一死,他马御的位置指日可待,所以他应该在任何情况之下,更加地慎重,因为他年轻,他还有野心。可是他有这等觉悟,不代表门下其他人也有,身旁的圆脸小弟子见到陌生女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心头奇怪,立马忍不住脱口质问道:“你是何人?”
马御没有来得及阻止,与此同时,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那女子重复了一遍,声音在空旷的房屋里同样显得十分空旷,回声响动间,声线偏偏又那么细腻而柔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越发浓厚了起来。在光与影的映射下,她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深黑木盒的盖子,然后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坏了我的事,那我便是取你们性命的人。”
平淡无波的语调,狂妄至极的口气,她的嘴角平静中轻微上扬,而在场诸人却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紧接着,那一双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里,开始渐渐显露出了各不相同的神色:有不屑一顾的,有嗤之以鼻的,也有报以同情的。
——不过是小女子在装模作样罢了。
他们露出嗤笑,只当她在嘴硬,分明毫无还手之力却还在强装镇定,难怪都说女人皆是口是心非。唯有那领头的年轻人马御面不改色,他并没有放松,同时又仿佛存了那么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开口警告道:“你若不是张家人,便速速离去,我等可饶你一命,莫再口出狂言了!”
身旁的圆脸小弟子立马跟着开口道:“是啊小姑娘,别怪哥哥们没提醒你,若再不走,可别怪咱们不客气了!”脸上甚至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副地痞流氓的轻浮嘴脸,惹得对面一直平静的姑娘稍微皱了皱眉。她很少理会旁人的眼光,因此这个皱眉,已经是她不悦的表现了。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温婉清纯,宛若水面上次第荡开的涟漪。
“就凭你方才那句话,我留你一个全尸。”她冲默不吭声的马御如是说着,却全然当作没有听到圆脸小跟班的话。
“说你不要大言不惭,你还来劲儿了!”被无视的小跟班怒极,伸手指着她,开始口不择言。
女子并不理会,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木盒子,那是一双细腻白皙的手,黑色的盖子掀开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的目光却在这时缓缓移到了威胁调笑她的小跟班身上,“至于其余人,可便没这么幸运了!”
那小跟班脸色微变,心头冷不丁跳了一下。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令他胆寒的杀气,近乎带着毛骨悚然的冷感,来得突然,且毫无预兆。
盖子只开了一半,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盒子里冒出,像是某种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来自黄泉之间的缕缕花香,似香非香,奇诡,怪异。那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呢,如天山上盛开的雪莲花香,混杂着地狱里腐坏的尸臭,既清新又令人作呕,难以比拟,又难以用言语描述。
“你……你手上的盒子里究竟放了什么?”小跟班的声音开始颤抖。
“啪”,盒子在瞬间被重新盖上了,女人如水的眼瞳将视线落在了那小跟班身上,“你说呢?”
“啊——”仿佛在回应她的话,那嘴碎的小跟班忽然大叫了一声,旋即发疯般撞向了一个同伴,他看起来明显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表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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