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大抵便是如此了。她低下头咬紧唇,没有吭声,可是仍抵不住渐渐的面红耳赤。
白莫寅似乎有些累,扶着她的身子坐直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便打算离开,不知想到什么,又偏过头来说道:“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吃些药……”他停顿了一下,正当岑可宣心生疑惑,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时,他开口淡淡补充道:“这次不要再把药偷偷倒掉了。”
岑可宣顿时就被噎住了,原来她以前偷偷把药倒掉的事情,果然被他发现了。
她盘腿坐在原地,讪讪地干笑了两声,却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发现他今天的话出奇地少,沉思了一下,她终于慢吞吞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学医?”
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她补充道:“我是说,这世上好的大夫并不少,作为习武之人,又有内力护体,轻伤不必担忧,重伤也非一朝一夕的药物能立即医治,即便后续需要调养,找大夫开些药方便好了。依我看来,无论怎样都实在无需亲自……”
“我信不过别人。”他将桌上的小瓷瓶合拢的同时,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岑可宣心头一跳,忽然瞪大了眼睛。她抿嘴定定看着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话里面所隐含的信息有多深。
信不过,便是需要防备。绝不将自己的身体托付他人,他何须如此?有一件事岑可宣一直都很奇怪,作为自小在御景山庄长大的他,为何会养成如此难以交心的性格?
倒是曾听闻他母亲的来历有些特殊,因而在御景山庄并不受待见,所以连带着他,年幼时也过得不好吗?可是即便如此,在自己家里面长大,也不必防人防到这种地步吧?学医不是一两年就能有所成的,他必定花了多年的时间和精力,究竟是为何呢?
记得有一次,豆岚偷偷说过,前庄主白连城死得古怪,各种猜测都有,最为奇特的一个是,竟然有人怀疑是白莫寅动的手。当时她不以为意,因为豆岚不喜欢看她整日沉迷于此人,因而那段时间尽挑些不好的话说他,岑可宣当然不信。
弑父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可是细细回想起来,他在她面前提及御景山庄的事情,似乎从未称呼那人为父亲,皆以前庄主代之。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这人的心思本就不好揣摩,难不成果真……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他该不会真的……注意到了她的凝视,白莫寅伸出双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不要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语气中带着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无奈,一下子钻入了她的心口,久久不去。
岑可宣愣住,因被猜中心事而紧张得不行。
“你先睡吧,我出去找大夫抓药。”他并未与她过多纠缠,说完后便直接转身了,门开了又合上,地上从昏暗变得明亮,又从明亮再次恢复昏暗,那一身白衣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
岑可宣望着他离去后空荡的房门,心里也空荡荡的。
躺在床上,将手中那仅有的一枚玉佩高高举在头顶,门窗已经关好,昏暗中,玉佩仍旧流光溢彩,暗潮涌动,那血红的色泽印到她的眼睛里,层层叠叠,脑中无数的回忆一点点活跃起来,难以散去。
她想起了那年皑皑大雪,哥哥紧紧搂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被他捂得暖暖的,他离去时,背后飘落的雪花白得刺目。她被慕容齐带走时,是被他捂住了眼睛的,因而她从未见过加过家人的死状,可在梦中,她见过无数次。这所有的凄惨和别离,倘若小姑姑和李师傅没有说错,那都是拜白家人所赐。
她转动着手中的家传之宝,就是为了这不知有何秘密的玉佩,居然招来如此横祸,实在是惨无人道。可是……
“……你去找白家的二公子白莫寅,他答应了我,会助你离开的。”
“你掉了一件东西……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不要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隔壁传来咯吱开门的声音,又在片刻的停顿后,缓缓关上。她突然从床上蹭了起来,穿好鞋急急忙忙冲出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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