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罗方才被忽而醒来的小孩子惊吓了一番,又接连纠缠,竟然忘记求救这一码事。
“喂,你们住哪家的,夜里跑来坟地做什么?装鬼吓唬谁呢?”男人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蓄着络腮胡须。
而他身边跟着一个温雅的青年,手中把玩一串深绿色的翠玉石珠子,一双桃花眼含笑,略带探究,沉默地打量着段新罗与小孩。
“我家在北方,因逢事故,双亲亡故,南下寻找远房表舅,到了才知,表舅住的村子,一年前受三洲匪患牵连,一家蒙难,就剩下小表弟还活着,却被那恶毒的土匪卖去了官家做家奴,受尽那主子的打骂,撑不住逃回了家里。我们举目无亲,还怕那官家主子寻到,东躲西藏,盘缠用尽,在小树林里迷了路,才到这荒坟之地。”
段新罗说的情动,半真半假,谎话一句接一句,这三年虽然越混越凄惨,她唯独学会了一项本领,那就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编故事。
“北方到此,近千里的路,一个姑娘家,真不容易。”文雅青年心有感动,“由田,我们帮帮她们吧,你看这孩子,满身是伤。”
文雅男子撵着手中的珠子,向身边中年男子商量道。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心里认定了她们就是那疯子算出能帮你挡劫的那两个人。”
“姑娘,我们住在蕴廷城,”温润男子指了指远处东边古老的城墙,接着说,“要不你们先随我们入城,找个地方落脚,这孩子伤的这么厉害,最好请个大夫给看看。”说完便要去抱小孩子。
然而小孩子却抓起一颗石子扔向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走开。”
段新罗害怕方才说辞被小孩说穿,也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捉住小孩,训斥道,“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姐姐平时怎么教你的?”嘴上一边说,一边背着主仆二人向小孩使眼色。
小孩不屑,把头一扭,却也沉默不再说话。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小孩子都怕生呢。”
小孩咬了咬唇,“我不是小孩。也不用看大夫。”
段新罗就要捂住小孩的嘴,小孩却把她一把推开,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因惯性向后倒去,却没有再度跌入泥水里,而是落入一个温暖又干净的怀抱中。
段新罗理智尚存,知晓如今不是眷恋这陌生温柔男子怀抱的时候,她的身份应该是个已经死透的人,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安身立命。
这里离着都城景央数千里,想来燕王也早已离开行宫,返回都城,向皇兄回报,她在他乡中毒身亡,不会再对他的皇位有任何威胁了。而她,可以以一个新的身份,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开始与未来,在这个陌生的江南古城中,自由地生活下去。
户籍,居所,银两,甚至是衣食,完全没有着落。
段新罗如今身无分文,饥肠辘辘,还有身边小孩一身伤要抓药,她已经把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幼苗划归到她的责任范围之内了。
脱开五少爷的双臂,段新罗靠在一方石碑上,而那小孩依旧不理睬周围,小手紧紧攥着。
那个被称做五少爷的男子并没有束冠,而是用锦绳随意缠绕了碎发,而那中年男子一口一个少爷,很显然是五少爷的护卫或是随从。两人衣着布料皆为上品,配饰也不俗气,一定是大家富户出身。
“五少爷,咱们还是莫管闲事为好,这十里荒坟,人迹罕至,这万一……万一是鬼不是人……”
“可是,一路上,我们可曾还遇过别人?”
“咱们那走的什么路啊?大山林子里,哪来的人?”
“所以……就是她们。她们帮我破灾,我也应施以援手才是。”
段新罗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急忙点头。
见那中年男子依旧犹豫,段新罗决定豁出去了。
我忽然如饿狼一般扑上去,扒着五少爷的双足不放,泪如雨下,如同受到天大的委屈,哭的寸断肝肠。
中年男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果然,自家少爷把段新罗这贴膏药拽离后,对中年男子说道,“由田,你去架马车来。”
“我们的马车停在树林外,马车不能穿过树林,但可以绕远路从另一个方向进到墓地。姑娘脚上有伤,不宜行远。”五少爷解释道。
由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见少爷一副“求你了”的表情,无奈提了灯笼,穿回树林中。
段新罗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帅哥面前耍无赖,节操尊严掉落的一丝不剩。
她一贯的见好就收,从嚎啕大哭转成细声啜泣,然后用她混着泥水与血渍的裙摆擦了把脸。
五少爷挪开一步,递上了一张丝锦帕子,段新罗张张嘴,看了看裙摆,意识到脸上不怎么好看,于是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轻声说道,“谢谢五少爷。”
“在下蕴廷人氏,花姓,名祈羽,家中行五,姑娘称在下花五便好。”花五微微一笑,温静的气质脱俗而出,桃花眼色飞抹霞,如春花般光彩艳艳,段新罗重生之后见过不少俊男美男,花五不算最帅气俊俏的,然而这般气质却是独一家,不输于人。
原来这座古城便是大渝旧都蕴廷城,如今的南都,也是江南的经济中心之一,商贸发达,城中被沧河分为南城北城,南城富贵繁华,北城古韵秀雅。
段新罗对大渝的认知不多,仅仅对景央国都熟悉,对其他的几个较有名气的城池知道个大概。
这次南行,段新罗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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