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姑娘说笑了,凤家仅在这蕴廷城方寸之地经营,哪里来的金库粮仓一说?”邱悦榕为夫君与我煮茶,一边柔声岔开话题,“祈羽哥哥是个好人,段姑娘可不要辜负了他。”
“我们是朋友。”段新罗腹诽,小开啊小开,你可把我跟花五害惨了。
“挚友之情,贵在诚真,也是辜负不得,我说的便是这个意思。”邱悦榕玉手熟练地在杯盏间左右动作,茗茶清香,热气升腾。
段新罗心中有事,无心猜度那话中深意,上一时刻她想尽快谈下生意,离开凤家,这一刻她惶恐万分,害怕乔宙归在与凤浣衣交谈中发现什么端倪,破坏她好容易才求得的宁静生活。
“段姑娘想随凤某一起见见那乔大公子?”凤浣衣见我心神不宁,打趣道,“果然,还是凤某家的庙太小,比不得景央城中那一座。”
几百年来,乔凤两家分居南北,都是各做各的买卖,桥归桥,路归路,几乎不曾有过往来。
乔宙归是乔家大公子,乔家家业的继承人,他秘入蕴廷,递帖子拜访凤家家主,段新罗不难想象,南北两大商贾联手之后,下一步,便是着手新政的强制推行。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有着一双如鹰隼般锐利锋利的眸子,藏匿在森森冰冷凄迷的黄金大殿上,窥伺时机,寻找他的猎物。
然后,悄无声息的接近,抛出诱饵,借力包围,在其毫无防备之时,一击而中,擒拿捕获。
那是段新罗最黑暗无助的三年,困在笼中,飞不掉,日日煎熬。
她本能的想要逃走,可是大渝千里土地,却无她一处容身,好容易来了蕴廷城,以为那人遵守先祖的约定,再不会出现,然而,该来的,依旧躲不过。
她认识了花五与简竹,又收养了杨开,有了一份喜欢的工作,赚钱独立生活。即使有巨债要还,即使弟弟贪玩叛逆,即使面前摆着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却觉得温馨甜蜜,因为前方有希望,生活有憧憬。
舍不得,舍不得抛下这些,不告而别。
段新罗咬了咬唇角,她赌上一次,赌上凤浣衣不会在乔宙归面前提起有段新罗这个人,赌凤浣衣一定会被这巨大的利益诱惑,至少,要在帮花五解决这个难题之后,再思考要不要离去。
“凤老板,你确定,不愿与我合作?”
凤浣衣还未答话,邱悦榕却道,“祈羽哥哥的忙,我们怎会不帮?段姑娘且宽心,夫君他只是逞口舌之快。”
“花祈羽连人影都不见,一点诚意也没有。”凤浣衣小声抱怨。
邱悦榕刚要责备,凤浣衣立刻如卷毛动物一般贴上去,“唉,你又帮花祈羽说话,夫君我很伤心啊。”
“你也知道祈羽哥哥那人,若不是被逼得狠了,怎会来找你?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合作的对象,就是你。”邱悦榕把夫君推开,将煮好的茶水导入茶碗中。
“我今日在东安寺遇上花家二房母女,说祈羽哥哥为了去城主府赴宴的请帖,跟花家大伯父大吵一架。祈羽哥哥是那么和善的脾气,除非是忍不下去了,才会顶撞长辈。”
“请柬?四日后城主寿辰的请柬?”凤浣衣听到重点,不再嬉笑,认真起来。
而段新罗怎么也想不到,花五这桩明摆着的为难的任务背后,是因为小开的事故。
“怎么,段姑娘没有向你说明么?”邱悦榕面向段新罗。
“然后呢?凤家老爷伯就让花祈羽卖掉胭脂库存换请柬?”
“哪有这么简单,听思淼姐姐说,祈羽哥哥赌上他家主的位置,说是卖不掉,就开族会,请蕴廷望族叔伯做见证,自愿放弃家主的继承。”邱悦榕面色微微激动。
“岂有此理!”凤浣衣站起身来,“段姑娘,一切就按你方才所说来办,银库随你支取,无需向我报备,凤家十八家胭脂铺皆听你调遣。来人,拿我方印来。”
段新罗一笔生意做成,去后院儿寻了正在跟凤小凝玩耍的杨开,逃命一般地离开了凤家的大门。
杨开早就等着段新罗来救他,说实话,陪着小公主玩耍不是他擅长的,如果能选择,他是想与段新罗换过来,他很怀疑段新罗那愚笨的脑子,会不会北凤家家主为难算计。
而段新罗,在马车上,把她明后接下来三日所要策划的活动,细细与杨开讲明。
杨开聪明,一点就透,不得不说,涉及到银钱,段新罗如同神明附体,换了一个脑子,相出一些千奇百怪又很有效果的办法。
只是,段新罗神思恍惚,千叮万嘱,像是在交代遗嘱。
“我,我只是个十三岁的童儿,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花五跟凤家家主不和睦,你的话他听的进去,我的话呢?撒泼还是耍赖?我绝不会学鸢隐轩,再丢人现眼一次。”杨开拒绝道,“你去谈的合作,凤家主吩咐各铺子管事听你的话,而不是听我的话。你以为区区方印就能调动的了凤家下属那么多家店铺,还能随意支取银两?”
“……”段新罗双手收紧,“我要做到,我能做到,不会那么巧,让我与乔宙归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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