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腹部突然袭来的疼痛感仿佛幻觉一般消失。
“哪儿来的鬼。你瞧瞧你瞧瞧,这鼻息,重者呢。”陈迟听见女声说道。
“怎么……怎么会,我下午看她都翻白眼了……”
“你就瞎想吧,秋云,虽然说二奶奶骂了你,但也没惩罚,可别总东想西想的。”陈迟眯着眼睛,看见站在她跟前的古装女子挥着手,啧啧了两声,压低声音道,“别到最后像秋阳那没眼力界儿。”
那女子挥着帕子转身走了,被称为秋云的女子低着头咬着指甲,盯着她看了眼,陈迟赶紧闭上眼睛,随后便听见脚步声渐渐远离。
秋阳……
何秋阳,梦中的那个小姑娘的母亲……
陈迟坐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眼睛落在双手上。
“不不不,还在做梦。”
她想着又倒回了床上,双手撑在眼前,这是一双消瘦细长的手,皮肤有些苍白,指甲缝里还有泥土,然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双孩子的手。
陈迟闭了闭眼终究在闷热中又爬了起来,双脚在床铺边摇晃,双脚竟然够不到地面。
“对不起……迟儿,何迟默,活着,活着……”
脑海中浮现出梦中母亲的声音。陈迟使劲拍了下脸颊,两颊的火热感尤其真切。
“吃饭了。真是的,装什么睡,小丫头。”屋门大开,一双手拎着她的胳膊扔下床。
陈迟愤怒地看了眼闯进来的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一双眉毛只有一半,只见她半截眉毛竖了起来,啪地一巴掌扇了过来,“我可不管你是哪个奶奶要养着的,但养你的人只想管你点吃喝,缺胳膊少腿的没得贵人管你。小崽子横个屁。”婆子愤愤地朝她啐了一口。
陈迟站起来张嘴要骂:“啊……”
“啊……”
“一看你个哑巴就没说好话!”那婆子愈加不爽,将端来的碗摔向门外,临走前见陈迟要往外走,以为她要去捡吃的,便一脚踢了回去。
陈迟目光呆呆地毫不躲闪,靠在床柱子上发愣。
我……说不出话了。
她摸着自己的嗓子,慢慢地尝试着发出声音来。
“啊……”
“哦……”
“喔哦……”
一遍又一遍,除了简单地音节,她的嗓子仿佛被关上了阀门,只允许流出少量的水,发少量的音。
陈迟安静了下来。这一天漫长地像过完了一生,她的脑子里混乱不堪。
醒来前她还是刚毕业在五百强企业做人力的小员工,醒来后忽然整个世界都变了。她又哑又弱,前后来了两拨人看她都像在看被抛弃的小动物,充满了幸灾乐祸或许也有少量的同情。
何迟默,这个五岁的女孩儿,陈迟现在的身体,正是她梦中的样子,而何姓却是主人家的姓,至于她的父亲,陈迟在记忆中搜寻不到。
她仅有的少量记忆告诉她何秋阳是盐城何家的小丫鬟,未婚生女,本就是遭人厌弃的事儿,不知为何有人传出说是何家小少爷与丫鬟偷情生下来的,何家老少看她愈加不爽,到了去年冬季,何秋阳患了咳嗽不止的病,就这么去了。剩下个四岁的小丫头,因身份不明不白,指不定何家小少爷真要来认,没人敢真的如何欺辱,倒是让她活了下来。
这到了五岁的时候,便是陈迟梦中的景象了,因为何家小少爷并没有认这个传闻中的女儿,府里人便肆无忌惮起来,有一顿没一顿,昨晚还有人下了毒,这才有了现在的陈迟魂入孩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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