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许久没有亲昵过,韩淇奥不曾见识过这介于温存和调戏之间的举动,僵硬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韩淇奥露出的无措神情,莫名取悦了尹义璠。他将少年拉低,揽到怀里。韩淇奥像一只考拉一样,趴在他胸口。
尹义璠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韩淇奥闭了一下眼睛,说道:“没事。”
尹义璠说:“你不开心。”
韩淇奥怔了一怔,手要动,却被扣住了。
“别乱动。”尹义璠说,“你心情一差就想向人献祭的毛病还没改。逃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淇奥。”
韩淇奥非常无语:“我不知道你竟然要开始做一个正人君子?以前你怎么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恨不能当个物件?”
尹义璠坦然道;“我以前没有爱你。”
换言之,他仿佛要表达的是,现在我是爱你的。
韩淇奥稍稍起身,望进尹义璠眼底,有一霎忘了言语。他们之间是能提爱的关系吗?有走到这一步?他竟然不知道。他发了怔,不知是想听到这句话,还是不想听到这句话,总之心头像是被什么戳了一戳,酸涩得要命。
韩淇奥冷然抿唇:“不爱的时候能作,爱的时候反而不能?”
尹义璠说:“是想搞清楚你真实的想法。”他停了一停,坐起身,扣住他的侧脸。
下颔疤痕宛然。
如同一根刺扎进脏腑,尹义璠仅存的一丝耐性终于消磨殆尽,疤痕背后代表的那个人令他烦躁起来,不再克制。
“不过,如果你嫌麻烦……”
尹义璠起身,将人猛地扛在肩头,大步走进卧房,才将人放在榻上。
韩淇奥仰面看着尹义璠倾身过来,突然胃里一阵翻腾,猛地坐起身,伸手抵住对方的肩头,急促地呼吸起来。
“等一等。”韩淇奥说。
尹义璠将他轻轻揽进怀里。韩淇奥额头抵在他肩上,微微颤抖,像只受伤的动物。尹义璠有一霎明白过来,韩淇奥的突然不适来自于什么,克制着愠怒,低声问:“是段应麟吗?”
韩淇奥并不知道自己还记得那日每一个细枝末节。他如何扣下父亲的合影,如何摸出匕首,如何回手自伤。
许多事过了,是会留下影子的。
偏偏他自己竟还毫无所觉。
尹义璠偏头吻在他太阳x,ue,一下又一下。回想起曾在深水埗那夜,他自己忽然也感到罪恶,只是很多事明白得太迟了。
在刻下,连对不起都显得十分荒诞可笑。
扪心自问,如果他后来没有爱上韩淇奥,或许一切仍旧顺理成章,不曾有一星半点的耿耿于怀。
韩淇奥不知他此刻千头万绪,只说:“我突然觉得做这一切都是徒劳。”
“我费尽心机想找回母亲,最后发现属于她的家,我仍然是个局外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孤魂野鬼,没有归路。”
“我一厢情愿以为找到一条归路,到现在却发现殊途同归。”
“尹义璠,世上那么多人有家,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我觉得无处可去,直到今天也在流浪。没完没了地走在路上。”
尹义璠哽住呼吸,除了将他紧紧拥着,别无他法。
尹义璠顺着韩淇奥脑后的发,说:“所以呢?”
韩淇奥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想要逃走吗?”
韩淇奥终于意识到什么,查他身家的不是别人,就近在眼前。他推开这个怀抱,下床,背对着尹义璠,下意识摸了摸心口,等那点因为y-in影泛起的心悸缓过去,才深吸一口气,回过身。
“你查我?”
韩淇奥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诧异,挑眉的尺度不至于让对方感到被冒犯,也不会泄露出自己被戳破意图后的真实想法。
他的真实想法当然是想把这场谈话立刻结束,当没发生。
但这不可能。
尹义璠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表情明显是“那又怎么样?”
“……”
韩淇奥开始反思起这些天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明显,如果尹义璠关注到了这点意图,难道曾寒山和其他人会不知道?如果曾平阳知道他是这么为一家子打算的,会怎么想?给他一巴掌骂他不孝,还是欣然同意和这些乱七八糟的豪门世家撇清关系?
以父亲死后,曾平阳一系列离经叛道的疯狂行径来看,她恐怕多半是愿意离开的。
那淇曜呢?他拿不准弟弟脑子里在想什么。
一脑门官司猝不及防涌上来,把韩淇奥无家可归的伤感冲得七零八落。
他是没家,只要留在这里,他就永远都不会有家。这些名利权势把人紧紧裹着,什么亲情都得隔着一层,他们都是这个病态丛林里的畸形植物,还自以为给养充分,可以长成参天巨木,事实上早就烂到根里去了。
尹义璠并不清楚韩淇奥真正的意图,但韩淇奥想走,却是已露端倪。他心里盘算的是如何将人留住,最好曲线救国,不能来硬的,更不能胁迫,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的两分钟里,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心思,无形交锋一场。
韩淇奥说:“就算我想走,我弟弟那个样子也走不了。我只是把资产放到安全的地方去而已,否则万一哪天曾家出了事,我也摘不出来。古人说得好,居安思危。”
尹义璠心知今天是做不成了,整理袖口道:“你还懂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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