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又是一个春天。
香港回归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近,高考倒计时也越来越近。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无一不发奋攻书,备战迎考。能否进入理想的大学,也许成败就在此三个月内。就算平日里成绩一般的,也指望临时抱佛脚能起上一点作用,这样的心态,杨虹也不例外。哪怕对语文书再头大,只要想想上河师范大学的校园,就又有了看书的动力。对很多人来说,上河师范大学将是改变一生命运的地方,也许对杨虹来说也不例外。
上河市的另一头,“月色钢琴酒吧”内,高明明终于又谋求到一份差事,她欣喜若狂。这份差事,就是每个双休日晚上来这酒吧弹两个小时的钢琴,报酬不多,每次三十块钱。不过就这样,每个月也能再减轻一点父亲的负担。这份差事不仅使手头宽裕了些,看起来也十分高雅,应该是个受人尊敬的好工作。当她在台上陶醉在美妙的旋律中时,总能忘记周围一切的目光。可当她陶醉在美妙的旋律中时,又时常会为今后何去何从而感到迷茫。
音乐,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它又究竟能给人带来什么东西呢?精神享受?物质享受?或者是…
……
遥远的南国下江市,1997年的春天也是格外美好。
“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这幅高10米,宽30米的巨幅画像上,是蓝天白云,林立的高楼和小平同志高瞻远瞩的目光。画像旁,翠绿的草坪,五彩缤纷的花朵,开阔的大广场,已经成为了下江市的一大标志。每当走过这里,思绪总是如潮涌来。
“明年,等你毕业,我在下江等你。这边有婉君,有我。…阿湄,我想你,想你天天在我身边。”
挂断通话,他仿佛扔掉一块石头,长长舒了一口气,温柔多情的脸也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表情转换之间,竟没超过一秒。
“我怎么看你接个女朋友电话也跟接客人电话似的?比接客人电话还夸张!”何俊毅笑道。
站在广场,望着眼前巨大的小平像,王立彬无奈地叹了口气。“干爹把婚房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就在他的‘奥甲新天地’,我们打算等水之湄毕业就结婚。到时候我的户口什么都上来了,将来孩子也有个不错的条件,不输在起跑线上。”
“乖乖,不错啊!房子有了,女人有了,孩子起跑线都有了!什么都全了!你还真是个赢家!不过…”何俊毅突然来了个转折,“我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哪儿不对劲了?”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何俊毅想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小石子。
“没什么不对劲的。”王立彬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所有的路干爹都给我铺好了,连下一代的路都给铺好了,特别对劲儿。”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何俊毅小声嘟囔道。“我都没感觉你在谈恋爱,莫名其妙连下一代的路都给铺好了。”
王立彬沉默了许久,好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话说,我要结婚了,你这光棍,什么时候也找个?都要三十岁了,还没碰过女人的手,你好意思吗?”
“哎,说起这事,我就烦心。”何俊毅又狠狠一脚踢飞了块小石子,“我这么多年,又不回去,又不结婚,一点动静都没有,爸妈都要跟我断绝关系了!”
王立彬好心建议道:“不如这样吧,我让水之湄从她们学校给你介绍一个。她们学校的丫头个个水灵着呢,还都是玩儿艺术的,搞电影的,个个身怀绝技,比起你爹给你介绍的那些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歪瓜裂枣,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
“玩艺术的,算了吧!”提起“玩艺术的”这个词,何俊毅就没什么好感,揶揄道:“玩‘卷毛艺术’的吗?”
“你干嘛非得提他呢?”王立彬板下脸来,“可不一样了,人学校里头都是玩高雅艺术的。你瞧瞧,如果能介绍成了,你俩一文一武,多互补,多带劲啊。哎我说,这可不是多难办的事,只要我跟她开这个口,你这种人模狗样的长相,确实也很招小姑娘喜欢啊…”
“人模狗样!”何俊毅狠狠一掌拍在王立彬肩膀上。
“哎哟!”王立彬扑了个踉跄,差点被打翻,“我今天不行了,别欺负我…”
“亏你个男将,今天最多才跑了两千米,还没到我的一个零头就不行了?”
“别拿我跟你比…”王立彬满脸精疲力尽,自叹不如。“话说,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阿海那种音乐,在我眼里,那些吵吵闹闹的键盘、吉他什么的,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但这不是没办法吗,有人喜欢呀,喜欢了就能带动经济啊,‘存在即合理’这句话,你也是知道的。”
见王立彬终于说了句“人话”,何俊毅点点头,“嗯,什么键盘、吉他,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西洋乐器里,我还是更喜欢钢琴、小提琴一类的。”
跟许兆丰和星星吃饭那天,温向阳的《春之歌》又回响在了王立彬的耳边。那轻柔悠扬的旋律仿佛有一种魔力,能把人拉进音符编织的美妙童话里。王立彬沉浸在那天的回忆里,突然间,那天的某一个念头便也随着旋律浮现出了脑海。
“既然许兆丰这么喜欢音乐,又这么佩服懂乐器的人,那么如果他身边出现了一个既精通乐器,又貌若天仙,还肯主动勾搭的女人,温文雅这张老脸还能斗得过她吗?”
一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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