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火炕一盘好,牛家老爷子就请了一大帮亲戚朋友过来,对着一群老伙计那叫一个显摆啊。
“你们瞅瞅,我儿子让人整的这个物件,怎么样,好使吧?往后我就在这上边过日子了,干啥也不下去。”牛老头盘腿坐在炕上,笑得哈哈的。
“是可以不用下去了,吃饭睡觉都在这上边。”他的那些老伙计们都表示特别羡慕。
“那边那个灶台看到没有,还能烧点茶水啥的,饿了就在那里煮粥喝。”牛老头继续显摆。
“啧,真是暖啊,大冷天的,裹上寝衣往这炕上一躺,神仙也不换。”一个老头用自己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暖呼呼的炕面,感慨道。
“想躺就躺,不用客气,爱躺多久躺多久。”牛老头豪爽道。
不久之后牛大郎走进这间屋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一群老头横七竖八地在他们家新盘好的大炕上躺尸,炕头最暖和的位置上,四仰八叉躺那儿的老头,就是他老爹了。
“哎呀,暖啊。”
“这把老骨头总算能伸展伸展了。”
“哎呦……哎呦……舒坦……”
也不怪这些老头太夸张,这年代的防寒条件着实简陋。
那些能用皮毛堆着睡的有钱人家就不说了,一般人家里,被子里头絮的,也就是破衣旧布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又能有多少保暖,更穷一些的,还有用芦花的,那保暖性就更别提了。
有牛老头帮忙打的这一回广告,罗用他们也不愁接不到订单了,在牛家之后,他们又去了张家陈家王家李家……
这回也不按之前那样先盘好一家再去第二家了,去了哪家直接把土坯脱好晾着,然后就去下一家,等前边的土坯晾好了,再折回去盘炕。
这一天罗用他们正在一户人家中盘炕,外边就有几人探头探脑,罗用看到了,就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反正盘炕那活儿有林兴乐几个就行了,他偶尔溜个号也不碍什么。
“怎么,想学技术啊?”罗用问他们。
“就是……瞅瞅。”那几人抓耳挠腮,十分拘束的样子。
“你们都是城里人?”罗用又问。
“是啊,我家就在前边,这里过去拐个弯就到了。”
“我们几个都是本地人。”
“我从前给人打杂的时候,在店里干活的时候还见过你呢,跟几个县学里的学生走在一起。”
“三郎,你这火炕是怎么弄出来的,能不能教教我们?”
“想跟着学也行,趁我这几天就在城里,倒是可以带带你们。”罗用很好说话的样子。
“果真?”果真能有这么好的事。
“那是自然,其他也没啥要求,只要能守住一条规矩。”罗用说道。
“甚规矩?”几人忙问。
“进别人家的宅院,帮别人家盘火炕,不该看的一眼都莫要多看,不该取的一根草都莫要多取。”罗用说道。
“……”那几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有人生气道:“三郎何出此言?我等又岂是孟浪之辈?又岂会行那窃贼之事?”
“先不要急着生气。”罗用说道:“我定的这个规矩虽低,要守住却也是不易。”
“待学会了这盘炕的手艺,今年你们在这离石县中帮人盘炕,明年可能就要去往太原府甚至更远,到时候我们离石县盘炕的手艺人也会被外县人所知,这中间若是出了一两个败坏名声的,将来谁还敢让我们离石县的盘炕人进自家宅院?”
那几人听了罗三郎前面那些话,马上就有些心潮澎湃起来,到太原府甚至是更远的地方去替人盘炕啊,那可是大片的空白市场,按罗三郎他们现在的工价,一个土炕两斗米,那么一个冬天下来,他们该得要挣多少粮食。
然后罗三郎后面那些话,也让他们明确了名声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就怕被一颗老鼠屎给搅了一锅粥啊。
“三郎此言有理,我等定当谨记。”马上就有人大声说道。
“我等定当谨记。”
“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拿的不要拿。”
“这就是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就是跟我们所有人过不去。”
……
见这些人好像都已经下定决心的模样,罗用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几人就先随我去下一家脱土坯吧。”
第二日,罗用他们这个盘火炕施工队就分成了两个小队,林兴乐田勇田崇虎一队,另外又给他们安排了两名学徒,罗用自己带着几个新招的学徒工自成一队。
林兴乐他们几人这几日干活都十分卖力,甩开膀子盘火炕,就想着多挣几斗米回家过年,这一个火炕可是两斗米啊,盘那十个火炕,一亩地的产出就有了,平日里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
罗用干活比不上他们几个,带徒弟却很有一手,他一个人领着几个新手,干活也不见得比林兴乐他们那边慢,等这几个徒弟都成了熟手,那速度嗖嗖就上去了。
从一个组分成两个组,从两个组又分成四个组八个组,后来罗用干脆都不用干活了,只要背着手在城里四处逛逛,看看他那些徒弟劳动成果就行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提点意见,到后来就尽表扬了。
这些天离石县中着实热闹,家家户户都在盘火炕,有钱的人家就从挑夫那里买几担泥,请罗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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