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城中暴民袭城,北凉城中百姓竟在一夕之间被屠杀了个一干二净,无一生还。
卫国将军顾子墨,率领镇西军在赶赴北凉城的路上,遭遇暴民设伏袭击,全军覆灭于北凉城外。
八百里秘密加急的军报传到紫宸殿,简单的几句话,皇帝定定看了一整个下午。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开口唤谢公公进去。
“去吧,传卫国公进宫。”
谢公公垂首称是,躬身退出的时候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皇帝。
他手里捏着军报,目光沉静无波,整个人全部被浸在橘黄色的落日余晖中,谢公公看了忽的就心中一愀。
“让我现在进宫去?”卫国公诧异的道,“宵禁时间都过了,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谢公公心中虽已有猜测,但仍是摇了摇头低声回答,“奴才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事,还是请国公爷快些随奴进宫去吧。”
卫国公点头起身,轻抚了几下衣袍上的褶皱,“事不宜迟,那这便走吧。”
说起来这还是卫国公头一回在宵禁之后进到碧玄宫去。
“头一回吗?”谢公公思索了下微微笑道,“国公幼时曾跟着太国公来过一次的,您可是忘了。”
卫国公有些诧异,“是么?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谢公公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在前头沉默的引路。
那年太国公带着只两岁不到的小国公,也是在这样的夜里被先皇宣召入宫。
跌跌撞撞路都走的不是太稳的小国公,一片懵懂但还是紧紧拽着爷爷的大手,他仰望着爷爷绷紧的下颚,又看看前方隐在夜色中的庞大宫群,不知等待着他们爷孙俩的究竟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呢。
四十多年后,已经承袭了卫国公府的卫国公迈过紫宸殿的门槛,模糊可见里面身着皇袍站着的人。
他的身子晃了晃,陈年封存的记忆就这么突然席卷了过来。
“臣见过陛下。”卫国公掀起衣摆单膝下跪,“不知陛下唤臣前来”
尾音泄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轻颤,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看着最后一丝带着霞光的云都消失在了天的尽头,皇帝这才回转过身子来。
他静默的垂眸,也没有出声让跪着的人起来,手中仍是攥着那封军报。
良久,皇帝声音嘶哑的开口,“阿池,子墨没了。”
阿池,子墨没了。
对外名动天下,对内震慑朝廷的卫国公顾池,此刻竟像个孩子一般,愣怔怔的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噗通一声也跪倒在他面前,霎那间就泪流满面,他哭的狼狈,根本没有帝王该有的一点点仪态。
他出颤抖的双手去抱住对面的顾池,连声音都是满满的悲愀,“你不要这样,阿池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他派出去明知道我明明就知道”
卫国公始终还是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就那般愣愣的仍由皇帝抱着自己痛哭流涕。
何其相似,当年的自己看着先皇扑倒在爷爷身前泪如雨下。
父亲没有了,他模模糊糊的想着。
会一把将自己高高举起,有着爽朗笑意和宽阔怀抱的那个人,没有了。
先皇抱着他,泪水顺着衣襟,把小小的他的半边身子都浸湿了。
先皇说,“阿池对不起”
星移斗转,几十年后,今上也这样对他说,“阿池对不起”
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似乎就像是顾家怎么都挣脱不开的宿命一样。
别人看到的都只是英雄的荣光,又能有几个人能看到失去的苦楚。
卫国公一双虎目渐渐变得血红,他硬撑着不肯眨眼,似是妄图把泪水压抑回去,可是斗大的泪珠仍旧一颗颗顺着眼眶边缘落到地上。
拼了命的咬紧牙关,他将一双拳头握得格格作响,脖颈上也挣出了道道青筋。
“是谁。”卫国公从牙缝间挤出了两个字,全身不断的被阵阵寒意冲袭,在已经算是初夏的天气后背却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皇帝泣不成声,“来的军报里说是暴民设伏,但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我已经排暗部去查了,很快就能知道。”
卫国公不再开口。
皇帝浑身绷得死紧,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将幕后主使揪出来,诛其九族!五马分尸!”
紫宸殿中陷入了死寂,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之后,天色彻底被墨色包围,卫国公缓缓的站起身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的双腿已经彻底麻木到没有知觉。
卫国公不去理腿部开始充血的胀痛感,低低的同皇帝说道:“这件事,万不能让柳儿知道。她先前才大病一场,眼下是半点风吹草动都经受不起的。”
皇帝点头,“我知道,我已经下了死令,谁若是走漏半点风声,那就是全族凌迟处死的下场。”他声音沙哑,“若是让柳儿知道了”
两人心下均是一凉,完全不敢接着往下想。
略踌躇了下,卫国公还是开口问,“暮景那里现在如何了?”
听他提起苏暮景,皇帝只是长叹摇头,“这孩子,也不知是有感应还是什么,前几日病倒之后,现在醒是醒了,只是整日里都以泪洗面”
卫国公垂眸不语,又听皇帝苦道:“从前还安慰她定不会”他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些字眼,“现如今,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卫国公微微点头而后转身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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