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可以说得上是世上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朱由校万万没想到会在寒露院遭到袭击。他不但喜爱操持匠活,且爱好击鞠、射柳等体育运动,体质很是不错,身手也颇为敏捷。此刻袭来的不明物体速度并不快,按道理他完全是可以避开的,然而事发突然,加之朱由校素来胆子就不大,骤然一惊之下,顿时乱了分寸,竟然忘记了要闪避。
眼见那物件便要落在朱由校的头上,他身后突然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与袭击而来的物件“砰”地撞在一起,然后便是一阵碗碟摔碎之声。朱由校逃过一劫,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就见魏忠贤高大的身躯此刻已经如老母鸡保护小鸡般挡在他的面前,而在他脚下,一个食盒和几个摔碎的碗碟横陈于地,尚有余温的饭菜油汤泼洒得到处都是,寒露院门口一片狼藉。
原来,在危急关头,是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眼疾手快,将手中提着的食盒丢了出去,将袭来的物体击落,化险为夷。
魏忠贤年轻时曾混迹江湖,虽未正儿八经学过什么高明武功,但街头厮混难免会有撕扯打架的时候,倒也让他练出了一身颇为实用的路数,身手较一般人强上不少。加之经验老道,处变不惊,情急之下便扔出饭盒,随即迅速抢上前去,张开双臂,将天启帝挡在了身后。
朱由校转危为安,心有余悸地躲在魏忠贤身后骇然喊道:“救驾,救驾!”
一般情况下,皇帝无论去哪都有会有近侍和宫女随护在旁,可今日因为要来见西李李选侍,朱由校不愿让其他人知晓,将随侍们打发得离自己远远的,仅带着魏忠贤随行。此刻他的呼救声远远传开,令那些随侍们惊骇莫名,慌忙朝寒露院跑来。
就在这时,只听寒露院内有人咯咯笑道:“云想霓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随着这首唐代李白《清平调》的吟唱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从院子里长袖挥舞、翩然而过,对全神戒备的魏忠贤视而不见。
朱由校从魏忠贤身后探出脑袋,正惊疑不定间,又见那女人身后气喘吁吁跟来一个老嬷嬷,一边追着,一边喊道:“皇后,皇后!”
魏忠贤此刻已经基本弄清楚了情况,意识到刚才并非是什么刺客暗杀之类的事件,这才松了口气,使劲咳了一声,威严怒喝道:“圣上驾到,你等还不跪迎?!”
那老嬷嬷听了,这才瞧见院门口站着的魏忠贤和朱由校,一惊之下,差点摔倒在地,赶紧哆哆嗦嗦上前,跪伏在地,颤声道:“奴婢叩见圣上!”
此刻魏忠贤已经移开身体,露出了身后的朱由校。朱由校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依旧在院中乱舞乱跑的那个散发女人,然后才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绪,正色道:“起来吧!”
那老嬷嬷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时,随侍们已经赶到院子门口,一个个满头大汗,正要冲进来护驾,却听魏忠贤道:“你们暂且在院外伺候着!”
魏忠贤虽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时日不长,但在皇宫之内,宦官宫女们早就把他当作了头,闻言后立刻唯唯诺诺,在院子外站定候着。
朱由校伸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侧头低声问道:“魏大大,刚才袭击朕的,是什么东西?”
魏忠贤苦笑着,小声回道:“陛下,最初臣也没能看清楚,直到那物件摔落在地,方才发现是个饭碗!”
朱由校皱皱眉,一阵汗颜,没想到自己被一个饭碗吓得屁滚尿流,哪有半点当今天子应有的神武威严,顿时又羞又气,大声对那个老嬷嬷喝道:“适才是何人,竟敢用饭碗袭击朕?!”
那老嬷嬷听了,吓得扑通又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地道:“圣上饶命了,那饭碗想来是皇后。。。哦不是,是李选侍扔的!”
朱由校听罢,又惊又怒地道:“李选侍?!时至今日,她竟然犹自不思悔改,胆敢公然袭击朕?!”口中说着,脚下禁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
魏忠贤深知,童年的遭遇在朱由校心里留下了阴影,他对西李李选侍畏惧之心至今未能完全消除,赶紧扶了朱由校一下,随即大喝道:“那罪妇身在何处,还不赶紧前来伏地认罪!”
老嬷嬷一边哆嗦,一边指着在院子里乱跑的那个女人低声回:“那。。。那便是李选侍!”
魏忠贤闻言,和朱由校一起朝那犹自边舞边唱的女人望去。
只见李选侍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红纱衣,穿着十分单薄,仿佛感觉不到严冬的寒意似的。她脸上画着厚重而有些古怪的浓妆,头上发髻散乱,长发乱飞,神情浑浑噩噩,双眼无神,情绪却颇为亢奋,舞动着婀娜的身躯在纷飞的小雪中四处乱跑,放声吟唱,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望着这古里古怪的场面,朱由校和魏忠贤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老嬷嬷继续道:“李选侍来到这寒露院不久,无端端便成了这个样子,平日里时而正常,时而疯癫。适才奴婢刚把饭菜端给她,她突然就犯了病,跑出了屋。奴婢一时不防,又追赶不及,没想到她竟然用饭碗冒犯了圣上,奴婢实是罪该万死,请圣上恕罪!”
朱由校一边听着老嬷嬷的话,一边神色复杂地盯着已成疯子的李选侍,木然呆立,说不出话来。
魏忠贤瞥了失神的朱由校一眼,知道他此刻情绪复杂,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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