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抹了把脸,手拄在膝盖上,弯着身子低头往上看。
蒙蒙的细雨中,徐曼手插着兜慢慢的走过来,一派雨中漫步的闲适。
他的训练服只薄薄的湿了肩上的一层,显然他们训练中的这一个多小时,徐曼一直在楼里,一点也没陪他们淋雨。
走到泥塘旁,徐曼笑,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也随着更明亮起来,“怎么样诸位?赏雨还赏得不错吗?觉不觉得这样的雨是最有意境的了?”
没有人吭声。
林郁垂下眼,默默的腹诽了一句:胡说八道。
林郁还记得,一年前选训时徐曼就曾说过,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毛毛雨了。天空黑压压的,让人整个心情都会不好上一整天。而徐曼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将别人弄得心情更加不好。
是以去年的清明,是那一届在那一段时间内最惨的一天,惨到让林郁至今都记忆犹新。
看见林郁不以为然的撇着嘴角,徐曼转了下眼睛,看过去,“怎么了?林郁,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林翘斜他一眼,轻声而缓慢的道:“报告,不是。”
徐曼满意的点头,可下一秒钟,微笑就变成了嘲讽,“可我纳闷,这么好的天里你们怎么就那么让人郁闷呢?一个个的都没吃饭吗?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啦,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啦!你们是在玩你推我、我推你的游戏吗?那我问你们,玩得愉快吗?啊?愉快吗?”
四十六蹭到林郁身边,嘀咕,“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脾气挺好的,可事实上怎么那么暴躁呢?”
林郁斜乜了四十六一眼,在这里混久一点就知道,徐曼在选训队里本来就是以暴躁著称,上一刻还和颜悦色的呢,下一刻就暴跳如雷。而且通常而言,他的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假装的而已。在林郁被踢出去之前,程绪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曾有一段宣称选训已经结束,并让他们与老队员住在一起。那时候林郁听老队员说过,徐曼装出来的那些表面的和善是程绪给他的特别任务,完全是由程绪一手训练出来的,是为了让他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徐曼有两个爆点,几乎是一踩就中。
一是他的眼睛,二是他的名字,都因太过于像女人而让他痛恨不已。
徐曼有一双比女人还要水润的丹凤眼,眼角眉梢钩挑着,睫毛曲翘,一有像这样细雨蒙蒙的日子,睫毛上就会挂上水珠,看起来极惹人怜惜。
据说,当年他奶奶耳背,抱了裹着棉被的徐曼,也没听清儿子媳妇说些什么,看那眼睛,就以为这是个丫头,就给取了徐曼这个名字。后来虽知道是个男娃儿,可也没改名字。
徐曼小时候长到十多岁都是奶奶带的,是以对奶奶感情极深,直到后来奶奶去世才回到父母身边。可尽管对自己的名字深恶痛绝,但为了纪念奶奶,也从没想过要把这名字改了。
但叫是叫了,可谁要是敢就他的名字或眼睛开他的玩笑,却绝对是立打不误。
当初徐曼被程绪带进利刃,就是因为他在原部队里跟人打架,被程绪看见。
因为打架这件事,原部队要踢走徐曼,程绪二话不说,把徐曼破格要了过来,连选训都没有参加。
然而为了治徐曼的脾气,程绪自此就以“小妞”来称呼徐曼。为了留在利刃,徐曼把这件事情咬牙忍了,可即是到现在,如果是有除程绪之外的敢这么叫他,或开他玩笑,他也照样是立刻开打。也由此,徐曼一直都是整个利刃里格斗技巧最好的人。
甚至就算是程绪,正正经经不耍丝毫花招的打,也未必能打得过徐曼。
徐曼暴躁够了,终于开始冷着脸说该说的:“知道你们错在哪了吗?你们错在一个多小时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记住,我们这里不是常规部队,别拿你们在老部队学的那些个花拳绣腿来这里打把势。这里是利刃,你们是要成为特种兵的人。你们以为当你们需要与敌人进行近身搏斗的时候那是什么状况?那是每一招都在决定你的生死的时候,你在那个时候所使出的每一分力气、每一个动作,甚至都要比你拿着武器向敌人进攻时重要十倍、百倍!记住,我们不是拍电影的,不需要你用武打场面来耗时间。我们也不是运动员,不需要你使用什么漂亮有门道符合运动精神的招数。在这里,只要求一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对方,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
他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身在泥浆中的选训队员们,然后缓缓的迈步,走向泥塘。
等到站在泥塘中央时,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周围人,“一起上?”
离他最近的几个选训队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等到他不耐烦的大喊:“上啊”,这才一起攻了过去。
然而不过眨眼间,所有攻过去的人都被他或踹或打了回来,纷纷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徐曼持续的挥手让人过去打他,可毫无例外,所有人最后都摔在泥塘里,再无发动第二波攻击的能力。
林郁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不论是拳头还是脚,徐曼的落点都是攻击者的腹部。
由于腹腔内的脏器众多,腹部的神经分布非常丰富,拳脚落在肚脐以上的上腹部,尤其是胸骨剑突下的心窝中,可以引起剧烈的剧痛使人不能呼吸、直立,甚至腹肌痉挛,瘫倒在地。如果打击心窝处,还可以将胸骨剑突击断造成大量的腹腔内出血,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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