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谢暄没经验,新奇地用手去抓,结果被那两只厉害的大钳子夹住了手指,疼得连连抽气,甩都甩不掉,差点没掉眼泪,幸亏周南生对此颇有经验,才解救下他。
太阳毒辣,晒得两个人的头顶脸颊都发烫,实在热得狠了,便躲进一边低矮的丝瓜棚,碧绿丰肥的丝瓜垂下来,黄色的花开在瓜蒂,非常喜人。两个人猫着腰在绿荫底下穿梭,出了丝瓜棚,有一小片桃林,硕大的水蜜桃挂满枝头,青里透红,饱满撩人。林边有一个茅草搭的棚子,棚里有一张简陋的床,床上睡着一个男人,卷着裤腿,枕着胳膊,脸上盖着草帽,是农作休息的农民。
周南生窜出去,挑了两个最大的桃子扯下来揣在兜里,然后趁着没人发现,拉着谢暄飞快地跑远了,“犯罪”的新鲜和刺激让谢暄的心噗噗乱跳,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冒险和快乐。一直跑到水塘边,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周南生拿出那两个桃子,暗暗比较了一下,将小的那一个给了谢暄。两个人用蹲着身弯着腰,将桃子在水里淅沥呼噜地洗干净,便一屁股坐在被晒得发烫的做水塘过路踏板用的青石板上,两条腿浸到水里,咬一口硬得咯牙的桃子,觉得心满意足。
桃子虽还没完全成熟,但很甜。周南生一边踢着水,一边吃得嘎嘣嘎嘣响,还不忘给谢暄讲他有一次钓龙虾钓上一条水蛇的神奇经历,听得谢暄啧啧称奇。
太阳西斜,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去,水桶里已经装了满满三分之二的龙虾,肚子里也各自装了三个青青的水蜜桃,鼓得像个皮球。到村口,周南生指指水桶,“我们一人一半。”
谢暄摇摇头,“我不要。”
周南生奇怪,“为什么?”他不明白,对他们乡下的孩子来说,这些龙虾即使不去菜市卖,也可以给饭桌加菜,但对谢暄来说,钓龙虾只是一项新奇好玩的游戏。何况,他总被告诫不可以去水边玩,他怕外婆骂。
“你真不要?龙虾很好吃的。”
谢暄还是摇头。
“好吧。”周南生并不强求,何况,这么一桶龙虾全归他,他实在是大占便宜。
刚吃好晚饭,周南生就来找谢暄了,依旧没有走正门,站在谢暄的房间楼下,仰着脖子喊,“三儿,三儿,谢暄——”
谢暄刚洗完澡,将头伸出窗外,看见周南生朝他拼命挥手,噔噔噔噔跑下楼,一口气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周南生不说话,一伸手,将一样东西塞到谢暄手里——是包裹成桔子形状的桔子糖,剥开透明的糖纸,橘黄色的软糖外面洒满了细细的白砂糖,这种零嘴在乡下孩子间很流行,但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吃上的,还是属于比较“高档”的零食。
谢暄小心翼翼地拈了一瓣放进嘴里,很香甜,他觉得比他吃过的那些国外有着漂亮包装的零食都要好吃,忍不住眯了眼睛,安静地笑起来。
一直盯着他看的周南生这才咧开嘴笑了,带着点儿得意,“好吃吧,这是我叔叔买给我的。”
谢暄将橘子糖递到他面前,示意他一起吃。周南生这才抓了一瓣丢到嘴里,边吃边说:“周进他们在那边抓人,你去不去?”
谢暄有点儿为难,“我要练琴——”因为下午溜出去玩,老太太让他将练琴的时间补上。
周南生露出新奇的表情,“你还会弹琴啊——”
谢暄点点头,略略有点腼腆,“嗯,钢琴。”
周南生便在心里面偷偷吐舌头,心生佩服——他想起班上一个会拉手风琴的女生,在六一文艺汇演时那副神气骄傲劲儿。但等到他真正看到谢暄坐在钢琴凳上弹琴的模样,便知道那跟那个拉手风琴的女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他还不识什么叫优雅沉静的时候,便已在心里面深深地印下那一道风景——
那个弹琴的少年,有着世界上最优美的侧脸,最从容的姿态——夜色温柔,温柔不过他的眉眼,月光皎洁,皎洁不过他的面色。他剔透双眸折射出的清澈纯粹,像命运钦定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比较慢热。
这几章写他们小时候的事,长在南方小镇的二三事,都是我自己童年经历过的,记忆深刻。
觉得能有这样一个童年,真的是一种幸运。
另,要注明的一点是,我写的主角,绝对是攻。
4、矛盾 ...
谢暄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夏日午后,蝉声喧嚣,便跟周南生以及其他村里的孩子嬉戏玩耍,不知困倦。原本略略苍白的皮肤没几日便晒得黑了些,膝盖上小腿上有被硬叶片边缘划伤的细小血痕,一直要逗留到日头西斜,天气清凉下来,一同玩耍的小伙伴被一个一个喊回家吃饭,才带着浑身湿热的汗水回去。
有时候,老太太会在院子里洒上井水,将晚饭摆到院子里吃。吃饭的时候,总有人摇着葵扇趿着拖鞋来串门,看看你家晚饭菜色,然后坐在一边还略略发烫的青石凳上,与外公谈论天气、地里的收成、村里的新鲜事。外公习惯饭前喝点白酒,桌上总有各种时鲜的下酒菜——炒螺蛳、海瓜子、冬瓜炒虾皮、梅干菜扣肉、切成两半的咸鸭蛋,一块腌冬瓜或者一碗苋菜梗,都是极下饭的。
外公有时心血来潮,会让谢暄陪他喝酒,高度数的白酒总是辣得他眼泪汪汪,然后惹来老爷子愉悦的笑。谢暄的酒量就是从那时候练出来的。
一顿晚饭总要吃上两个小时,一边乘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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