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日,云镇中学。
上午的阳光依旧炽烈,但与刚刚才结束的暑假相比,已经柔和了很多,蔚蓝的天空之上,悠闲地飘着几朵白云,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绿得通透,不知藏在哪里的蝉,正在此起彼伏的鸣叫,仿佛要努力抓住这夏天的尾巴。
这栋位于学校东边教学楼,位于学校建筑群的最里端,紧挨着南边的实验楼和北边的围墙,整个高一年级十个班都被安排在这里。
这栋建筑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上下两层,五间教室一字排开,二楼走廊外安装了不锈钢的栏杆,一楼走廊每隔大约五米的距离,支着一根粗大的方形水泥柱子,外侧是两级水泥砌得台阶。外立面刷着白石灰,可能为了好看一点,窗户以下的部分,被粉刷成淡绿色,经过风雨的侵蚀,局部位置的石灰有些脱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淡绿色部分也有些暗淡了,并且留下了很多刮擦的痕迹,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脚印和手印,是调皮的学生们嬉戏打闹时不小心留下的。这栋教学楼使用了很多年,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来到这里,又离开,外立面也经过了多次的修葺,但无奈学生们太顽皮了,即使重新粉刷过了,也无济于事,很快又有新的记号脚印上去,因此,外立面几乎没有一天是完全洁净的。
一楼和二楼的走廊里,站满了高一新生。校服还没发,他们穿着各种颜色的t恤或者衬衫,花花绿绿的一片。他们半个身体站在明晃晃的阳光里,也不觉得晒,反而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一楼靠西的位置,站着的基本上都是高一五班的男生们。
高一五班共有新生47人,其中一大半都是由云镇中学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彼此都认识,剩下的一小半,则来自附近各个乡镇的多所中学。
三个男生紧挨着,正热烈地分享着各自暑假的新鲜事,旁边两个男生饶有兴趣地侧着头,认真听着。
一个男生正在过道里拍着篮球,身前一个男生叉着腿,挥动双手,假装防守他,拍篮球的男生一个很华丽的转身,就绕过了他,得意地朝他回头一笑,防守的男生不服,赶忙转身追过去,想要抢下篮球。拍球的男生,一路边跑边笑,过了一会,又有几个男生加入了抢球的队伍之中。
一个比较文静的男生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双手的大拇指插在裤袋里,露出其余四个手指,轻轻地拍打着,嘴里哼着周杰伦的新歌。
女生们大多数都留在教室里,她们聚集在一起,像一群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聊着各种新鲜事,从周杰伦的新专辑、正在播的韩剧到班主任吴老师的家长里短……咯咯的笑声不时响起在教室里,惹得好奇的男生们不停地回过头,想要一看究竟。
铺满阳光的校道上,远远走来一位身穿白衬衫的中年男子,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边走,边不时用手撩一下自己额前并不是很长的刘海。
早有眼尖的男生认出,来得这位,正是本班的班主任吴老师,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老班来啦”,聚集在走廊上的男生们纷纷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教室,女生们也陆续返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吴老师走进高一五班教室,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同学们,立刻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见天花板上的吊扇嘎吱嘎吱的转动,和后面林子里吱吱吱的蝉鸣。
一些同学将手按在课本上,一些同学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中性笔,抬着头,注视着讲台上的吴老师,等待着他开口。
站在讲台上班主任吴老师,上身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衬衫,下身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裤,衬衫束在了西裤里,银子的皮带扣格外引人注目。他戴着一架黑边框的眼镜,发型是传统的三七分。他两只手沾满了粉笔灰,撑在讲台上,用清澈而温柔的目光,环顾坐在底下的学生,语速很快,声音却很轻。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吴老师,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从今天开始,我将很荣幸跟在座的同学们,共度你们的三年高中时光。”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后排的某个男生,喊出了夸张的“好,好”的叫好声。
吴老师抬起眼皮,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位叫好的同学,说:“这位同学,请不要激动。”全班同学纷纷转过头看着那位同学,哗然大笑,那位被点名的同学,仰着脸,很得意的样子。
吴老师轻轻地咳嗽了声,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这三年,将是同学们人生之中无比珍贵的三年,花朵一般的年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珍惜,当然,我不说大家都知道,这三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高考,因此,学习是第一位的,希望大家合理计划,合理安排……”
坐在教室第五列第三排的是一位清秀的男生,他叫梁晓允,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目不转睛地望着讲台,而是低着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朝着自己的右前方看了看。
正是这一眼,他第一次见到姜云。
姜云坐在最右侧的第一排,梁晓允偶然之间一转头,视线恰好了就落在了她的方向,看见坐在窗户旁边的她,微微侧着头凝视着讲台,右肩靠着窗户,似乎过于认真了,有些出神的望着讲台,嘴角凝结着微微的笑。
窗外,是一片茂密的人工林,生长着香樟、梧桐、水杉以及白杨等高大的乔木,绿意葱茏,林子边上,是学校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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