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看向文锦,似在问:这个刁骨头又在耍什么花腔?
文锦轻轻地摇摇头,对刘念道:“二弟,这几日休息得还好?”
刘念疼得脸色发白,忙扶着椅子坐下来:“都好。只是没人搭理,每日用膳不大方便。”他并非计较,而是依照二少爷的处境说点符合人物身份的话。
只是他揣摩了处境,却没有揣摩到性格。
文锦和王夫人见他受了委屈还这般平和,反倒暗暗留心。
文锦看向带路的少年。少年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呀,我忘了,青苗走了,二少爷的衣食住行可就不是没人打理了吗?”
他随口一解释,竟也没人往下接,文锦紧接着就说起了文家,暗示原主与外人勾结,使文家大不如前,处境堪忧。
文锦见刘念默不作声,不由露出嘲讽和轻蔑,却没有接着往下说。王夫人见儿子久久扯不到正题,焦急地接下去道:“老二,改过自新是好事,但将功补过才是正理。现在的文家可不是当初的文家了,要是没有一座强硬的靠山在背后撑腰,不出一个月就要被章家和郭家联手吞噬了。”
刘念只好道:“请夫人明示。”
王夫人道:“摩云崖又遣人来收弟子。你也知道,除了先前的青苗之外,家中只有你与锦儿有灵根。锦儿是一家之主,家中需他坐镇,想来想去,这份机缘只能落在你身上。摩云老祖是仙家大能,文家二少爷拜入他的门下,章、郭两家必不敢再来惹事。”
刘念虽是修士,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修士,对摩云崖摩云老祖一无所知,闻言倒是生出一番感慨:常道仙缘难寻。没想到自己夺舍重生之后,又有一份仙缘摆在眼前。
他察觉王夫人急于将自己送到摩云崖,却也没有多想,垂耳下首地答应了。
王夫人和文锦见他如此乖顺,一时惊疑不定。
刘念趁机将昨日向嬷嬷罗列的清单又报了一遍。
王夫人道:“怎么好端端地想起祭拜的事了?”
刘念道:“即将远行,好歹要与父母亲说一声。”
王夫人无话可说了,只好叫人去准备,等他一走,立刻说:“青苗与他最好,保不齐在摩云崖学了什么害人的法术暗地里教给了他,要使到我们头上。”叫先前带路的少年盯着他。
文锦道:“未必如此。”
王夫人追问原因,他却没有说。
刘念走到一半,少年追上来,带他去了另一个院子。
这座院落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进了主屋才知,这里本就是原主住的。想来是原主勾结外人得罪了大少爷,才被发落到之前的破屋子里。
刘念转了一圈,翻出几套旧物,等少年将他要的东西都送来之后,立刻摆案做法。
少年在旁看着他捣鼓,忍不住道:“你这是做什么?”
“祭拜亡魂自然要毕恭毕敬。”刘念将原主用秃了的毛笔丢入火盆子里。
少年道:“烧东西给老爷应当寄好的才是,这么根秃笔,谁稀罕啊!”
刘念见烧了许久周围的红线都没有动静,又丢了一本书进去。
少年又道:“老爷过世的时候都四十好几了,你竟然丢一本《三字经》?难道还指望老爷与姨娘在下面生个鬼娃娃不成?”
刘念置若罔闻。《三字经》之后,他又丢了几本书进去,红线突然就动了一下。刘念抬起头,将兑了牛泪的水往眼里一弹,就看到一个姿容不俗却神情阴暗的青年站在香案前,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第3章 魂断处,梦醒时(二)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纵然容貌明丽,也是个鬼。
他生平最怕的就是黑、鬼、老鼠,其中以鬼为最。以前靳重焰捉弄自己,到点儿不睡觉,硬熬到半夜将自己推醒说鬼故事。自己被吓得厉害了,就挠他的痒,总要闹得两人精疲力尽方才罢休。可真遇黑遇鬼遇老鼠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体又会挡在自己的前面,好似他真能撑起一方天地一般。
刘念下意识地向左边伸手,抓了个空,失衡微晃的身体让他蓦然惊醒。
如今,那人已然撑起一方天地。
自己却不在那方天地里。
他捡起拐杖,慢慢地站起来。
二少爷见他盯着自己,也愣住了,张口道:“你看得见我?”
刘念读唇猜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少爷一阵狂喜,随即惊惧地退后两步道:“你强占了我的肉身,还要对我做什么吗?”
刘念开口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少年不知他见了鬼,被突然冒出的话吓了一跳:“见鬼!这话听起来再恶意没有了!”
二少爷猛点头,很快又厌恶地瞪了少年一眼。
刘念对少年做了个嘘的手势,对二少爷道:“你若有心愿未了,我可以成全你。”
少年听他自顾自地说话,“呀”的尖叫起来:“什么叫做我若有心愿未了可以成全?我的心愿为何要你成全?难,难道,你要杀杀了我吗?”
二少爷又拼命地点头。
刘念看向少年:“我并不是对你说。”
细细的风翻动香案上的经书,翻了一页又一页,锡箔在火盆里翻动,一片落叶从树梢翻滚着下来,落在火盆里,跟着锡箔一点点地烧成灰烬。
时间好似只过去了一点点,又好似春夏秋冬轮了一轮又一轮,过了很久很久,久得少年几乎以为自己僵硬得躯体已经寿与天齐。
少年惊恐的模样让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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