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人一狗还是睡在地下通道里,半夜里阿彻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翻身起来,拱啊拱的把装了新衣服新鞋子沉甸甸的包袱背在背上,推着油漆桶上电梯,准备去买热水。
临走前他回头看向男人睡觉的地方,这一望,却见男人也跟着起来了。
二胡男穿上破旧的大衣,望着诧异地站在地下通道出口处的小金毛,像是早已了然:“要走了是吗?”
“汪!”是的,再见了。阿彻有些伤感地说。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男人望着他问。
“汪汪,汪汪汪!”我要去找小修。
男人弯腰提上二胡和一些东西,走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彻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二胡男已经上前提了他的油漆桶兀自往前走,他只好跟上去。
男人领着他穿过在夜色中沉睡的商业街,边走边说:“我姓胡,今年三十九岁了,你可以叫我老胡。”
“汪汪!”老胡!
男人转身低头瞧他一眼,笑道:“对,老胡。”
阿彻好奇地跟着男人穿过大街小巷,寂静的路上只听得见男人的脚步声和他的肉垫爪子声。
“到了。”男人停下脚步,望着小马路对面一栋黑乎乎的房子。
这是一幢烂尾楼,没有灯没有电梯没有窗玻璃,男人打着手电来到三楼,沿着冷清的走廊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口。
手电微弱的光映出不大的两居室房子,这是唯一一间有窗玻璃的房间,阿彻看到大厅里摆着一张破旧的沙发,靠墙的地方有个布柜子,旁边堆着一些锅碗瓢盆的起居用品,还有一只炉子和一台收音机,他也注意到屋子的角落里那只大大的硬纸盒子。
“我找了个月饼盒子做的,还不错吧。”男人走进屋里,在沙发上放下二胡,蹲在那个漂亮的月饼盒子做成的狗窝前,望着门口的小狗,“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阿彻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屋里。
月饼盒子很大,正好够他躺下,盒子里铺着一张小软垫,上面还搭着一张大毛巾。
“冬天的话就这样……”男人起身从沙发后拿了块木板,搭在狗窝上,又把火炉放在狗窝旁,“这样应该就挺暖和的了。当然你也可以到沙发上来睡,两个人睡就更热乎了。不过我听说狗还是更喜欢睡狗窝。”
阿彻不作声地看着月光下男人一脸微笑遐想的表情。
“这房子我老早就找到了,不过一个人住挺浪费的,也没必要……”后来他看见有人丢了那张沙发,就搬了过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个人不需要家,哪怕摆上沙发的家看起来很不错。
再后来他遇见这只跟他抢饭碗的狗,只不过相处了十来天,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很快乐,走在路上看见有人扔不要的厨具,鬼使神差地就捡了回来,然后开始津津有味地捣鼓出一个狗窝。
阿彻看着叨叨地说着的男人,男人低头看着他:“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有孩子的……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有我一顿就有你一顿,只要我能睡暖和,你就不会冷着。”
狗崽子安静地看着他,像听得懂人话似的。
“我打算去工地找一份工作,以后我们就不去地下通道要钱了。”男人说,顿了顿,“你要不要……进窝里试试?”
阿彻看着那个精心布置的狗窝,男人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没有小修,没有贺兰老师,他或许就留下来了。
“……外面很危险,有很多抓狗打狗的。”男人说,“到了冬天,很多狗都是被冻死的。”
卷毛狗只是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写满抱歉。
“进去试试吧,很软很暖和的。”男人用手拍拍软垫子。
对不起。阿彻抱歉地看着他,狗爪子向后撤了一步。
男人凝视小狗崽良久,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墙角翻开那一堆锅碗瓢盆,从一只小锅里拿了几只小馒头,走过来塞进小狗的包袱里。
阿彻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他,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走吧。”
阿彻背着包袱心情复杂地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男人。
“汪往!汪汪!”
男人从沙发上回过头,看着小狗崽冲他一口气喊完,掉头跑掉的背影。
老胡!再见!你要去打工啊!还有……其实我挺喜欢听你拉二胡的,真的。
贺兰老师,我明白了,看上去是好人的人不一定是好人,看上去不像好人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人……
有的人类是魔鬼,有的人类是天使。
☆、20·人道毁灭
阿彻推着大油漆桶一路向目的地进发,油漆桶滚啊滚,小狗崽就在后面追啊追,好不容易终于看到马路尽头那台散发着诱人光线的大柜子。
这柜子能出热水,他老早就观察好了。油漆桶一不小心滚过了头,狗崽子嗷呜嗷呜追上去,把油漆桶停下来,又用脑袋顶,屁股蹭,费尽力气总算在一个电线杆上把油漆桶推正了,又一下一下把油漆桶移到出水的柜子下。
一块钱能出好大一桶热水,狗崽子垫着包袱往油漆桶上又跳又爬,总算够着了投钱的地方,嘴里叼着一枚硬币塞进去,激动地拨动了出水口的开关。
哗啦啦,冒着热气的水汩汩地流出来,狗崽子挂在油漆桶边,看着慢慢满起来的热水,激动得仰天叫起来,嗷呜——我就要变人了!!
滴一声,一块钱的热水满了,阿彻迫不及待蹬着后腿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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