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汉认识顾攸宁也有几年了,那个时候他孤身一人来到长安,面对长安繁荣如同眼前云烟一般,唯独顾攸宁在他身边,日日品茗泼墨,他惊艳与顾攸宁的容色,却也惊讶于顾攸宁小小的一个少年人却有天下最为洒脱的品性,无论什么事在他面前无非一笑而已。
顾攸宁看似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是能走进他的人少之又少,从前穆云汉觉着顾攸宁有着平常人没有的理智,这种理智不是会精打细算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的活明白了,任何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里,直到楚豫出现,让穆云汉觉着这位艳冠长安潇洒放纵的顾五爷,有了一些少年人该有的活气。
一直都以为,这普天下能让顾攸宁放在心里的只有玟王罢了,却没想到凉薄如顾攸宁居然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从前他跟着我在左相府,日子不好过,没少让他受气,想着如今日子好过了,却不曾想出了这样的事……”顾攸宁难掩颓废之色:“要是他真出点什么事……这辈子如何心安啊……”
“以你今日在玟王心中的位置为了你,他也会救兼雨出来的。”穆云汉说道。
“他已经为我放弃太多了。”顾攸宁目光阴沉空洞,转头看向穆云汉说道:“我心中不安稳,总觉得兼雨没那么容易回来。”
“那个小东西虽然跟在你身边,却不像你,他命薄,天生缺了一魂一魄,再如何将养着,也是此生难全,”穆云汉轻笑:“人的一生,命里该有的贵人一定会有,该犯的煞星一定会犯,这就叫有时终须有,无时不强求。”
“难道…就坐以待毙不成?”
“怎么会?”穆云汉微微坐着身体,看了眼桌子上的黑色瓦罐,笑道:“索性你手中不是也有把柄吗?”
顾攸宁低垂着眼帘,顺着穆云汉的目光将视线也放在装有蛊虫的瓦罐上,璀璨的明眸里尽是寒冰似的阴霾,丝丝缕缕的透着不详!!!!
十一月初,玟王遇刺失踪两月有余后归来。
中旬,奉旨入宫面圣!!!!!
广仁殿是皇帝寝殿,庄重肃穆。
楚豫黑金华服一步一步的走向德威帝,然后优雅的撩起下摆,礼仪周全的行礼问安。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德威帝似乎有些老了,看着自己儿子如今好模好样的回来,心里竟有隐隐的激动,叹了口气问道:“如今伤势可大好了?”
“谢父皇关心,已经无碍。”
楚豫略微欠了欠身,恭敬的回答道。
德威帝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
父子两个对视半响,一时间广仁殿里只能听见窗外呼呼的风雪声,最终德威帝还是问道:“当初是…是何人害你?”
德威帝盯着楚豫的眼睛,其实这件事来龙去脉他已经大致清楚了,无非就是太子他们搞的鬼,可能还有三皇子的份儿,只是有些事情,无论是他站在君王的立场上还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上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作为君王,面对皇子互相残杀,他需要秉公处理,但是这样却会使朝堂动荡不安,同时也上了老臣的心,作为父亲他更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儿子,因为他对于从前放弃楚豫的做法非常后悔,可是从前他已经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了,如今断不能再有偏袒之心。
正是这个久居深宫的帝王心力交瘁的时候,楚豫却淡然的说着:“那日儿臣只记得是一伙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事发突然,儿臣实在没能看清哪路人马。”
“!!!!!!……”德威帝惊讶的抬起头:“你……”
楚豫半低着头,垂着眼帘,神情宠辱不惊,他知道皇帝心中想的什么,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开了口,父皇必定严惩太子和三皇子,这样虽然能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但是他见不得顾攸宁伤心,虽然面对这样的大是大非,一个兼雨似乎有些无足轻重,他这么做未必理智,可是在他心中顾攸宁胜过千万。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难过,为了他,楚豫什么都能放弃!!!
长安又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大雪,一辆马车安静的行驶在街道上,路边几乎没有人,赶路的马车也很少,高朋华盖的马车吱呀吱呀的规律响着,如同从梦境尽头飘来的远古笙歌,古朴苍凉渗透着诡异。
马车里坐着的是顾攸宁,有人来玟王府悄悄的给他传来纸条,三皇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约他到城南,说有要事相商。
如今还有什么要事呢?无非就是兼雨的事情。
今日楚豫已经进宫了,而且已经准备放三皇子一马。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下,这里是城南的护城河边,如今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了,但是长安不必北方,就算到了数九寒天,河面上也不会结冰,若是真的冷极了,也只是小块小块的冰渣。
只是这个时候了,河上靠着岸边却飘着一艘船,那船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精致,而且护城河极宽,河面上却非常平静,满眼望去苍茫一片,只停泊着一叶孤舟,还有呼啸风声。
少年轻轻的撩开帘子,然后抬脚下了车,身上裹着雪白华贵的貂裘,那颜色真是要和天上飘的雪花容为一色了,他刚刚在地上站稳,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将他漆黑如缎的长发吹的凌乱,他却没有理会,只是淡然的看向岸边停泊的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走过去,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足迹,轻飘飘的风一过就不见了。
在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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