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拧着眉呢。”芙玉的笑容未曾从她艳丽的面颊上退去,“芙玉跟在侯爷身边许多年,早就摸清了侯爷您的喜好。”
“是啊,我的芙玉就是我肚子里的小人,什么都瞒不过你。”墨敬之睁开眼,对上了芙玉幽蓝的眸子。
芙玉不避开墨敬之的眼神,转着铜扇的动作轻柔又缓慢:“可侯爷一直都不了解芙玉呢。”芙玉故作娇嗔,她已然不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但一娉一笑间仍是顾盼生姿,宛若迎风绽放的菡萏,亭亭玉立又不失绰约。
“芙玉,我不想太了解一个人。”墨敬之缓缓闭上了眼,深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语气却淡了许多。
芙玉嘴角边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她只有对着墨敬之黑色眼眸的时候才会笑靥如花,如果墨敬之不看她,她会吝啬地收起笑容,甚至不对着镜子笑给自己看。“侯爷,那凉糕芙玉做得并不好吧。”芙玉喃喃道。
“为何这么说?”墨敬之依然闭着眼睛。
“因为侯爷吃得太快了。”芙玉垂下眼,望着铜盘里盛着的冒着寒气的冰块,有一丝寒意顺着芙玉的手,窜进了她的心里,“如果芙玉真的还原了侯爷所说的凉糕,侯爷会舍不得吃的吧。”
“也许。”墨敬之并未否认。
芙玉眼神暗了下来,幽蓝色的眼眸里没了笑意。她是白泽人,十多年前辗转来到了炎崆,偶然遇见了墨敬之。那时候还未袭爵的墨敬之还是炎崆军中年轻的校尉,任侠、恣肆,墨敬之拥有一半白泽人的血统,他的肤色比炎崆人要白皙,又比芙玉要黑一些,他没有继承白泽人幽蓝色的眼眸,这并不影响他的容貌,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墨敬之在炎崆女子的心中,仍是最为神往的人物。芙玉也不例外。只是这个炎崆的靖烈侯,似乎对此并不上心。芙玉想起前几日盈公主派人传来的口谕,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养在深宫中的天之骄女都倾心于墨敬之,甚至说出“非君不嫁”,痴痴等了墨敬之一年又一年,如今盈公主已将而立,早过了女子最好的年华,她就这么在深宫里等着墨敬之回头,一日墨敬之不娶,一日盈公主就不死心。有人说,墨敬之无情,只有芙玉知道,墨敬之不是无情,他对一个人用尽了情,却未留住那个人。
“那个人做的凉糕是怎样的呢?”芙玉幽幽地问。
躺在凉塌上的人嘴角勾了下,墨敬之依然没有睁开眼,他在回忆,回忆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一张有点讨厌的面孔。
“他做的凉糕其实没你做的那么剔透,霜棠的香味也徘徊不了那么久,有时候一口吃进去了,香味也就散了。”
“侯爷不是说他是位厨艺高手么?”
“高手啊……”墨敬之想了下,“他做什么都是高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么?”
“做什么?”芙玉问。
“种花。”墨敬之嘴角边的笑容更深了,“他说他要在酷热的炎崆种霜棠,那时候我觉得他是个想当然的疯子。”
“他种出来了?”
墨敬之点头:“嗯,种出来了,不过也就一株。”墨敬之睁开了眼,抬手指着门外花圃里的一株怒放的赤榴花,“喏,就在那里,他走了后,我试着养了养,不到半月就枯死了。”
芙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烈阳下,赤榴花鲜红的花瓣宛如熊熊烈火,似要与炙阳比高。“种在这种地方,也能活么?”芙玉小声惊叹。
“只有他能。”墨敬之淡淡地道。
“后来呢?”芙玉追问。
“后来我跟他在街上闲逛,钻进一家糕点铺,我们买了两块糕点,吃下去感觉太甜了。你知道他说什么么?”芙玉是一个很好的听客,墨敬之问她,她都能立刻接上来。她的心,全放在了墨敬之身上。
“说什么呢?”芙玉浅笑问。
“芙玉,你就不能猜猜么?”这一次,墨敬之却没立刻回答芙玉,他像个孩子一样嘟囔抱怨了下,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是靖烈侯府的小侯爷,而那个人是跟在他身后的小护卫。
“芙玉能猜到侯爷会说什么,但猜不到那人的。”芙玉如实道。
“也对,你又没见过他。”墨敬之歉然地躺回了凉塌上,“他说,他要开一间全祖洲最好吃的糕点铺子,让我天天都想到他的糕点铺子里吃上好吃的糕点。”
噗嗤一声,芙玉没忍住笑,她看着墨敬之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欣喜,似乎感受到那时候墨敬之满心的欢喜,与满脸的鄙夷。
“他真做到了啊。”墨敬之知道芙玉在笑那个少年荒唐的豪言壮志,那时候,对那个少年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愿望吧,墨敬之一直这么想。“他只花了三个月就做出了带着霜棠花香味的凉糕,在酷热的炎崆,能吃到这样透心冰凉的美味,十分幸福啊。”墨敬之闭上眼,层层回忆漫上心头,“不过可苦了那一株霜棠花,三个月后,那株霜棠花朵都被他给摘光了。”
“真绝情啊。”芙玉道。
“绝情?”墨敬之倏然睁开了眼,深黑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森冷的寒光,“是啊,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墨敬之苦笑,从年少时起,那个少年就是个能够割舍一切的人,甚至多年后与他拔剑相向。
“他还很薄情。”墨敬之转头看着芙玉,自嘲地笑了笑,“他做什么都很厉害,可我从未想过,他最厉害的,是行军打仗。半年后他离开炎崆,去了世乐,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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